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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力想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和声音里的破碎哀求,却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对不起,”医生的声音充满无力感,“患者高龄,摔倒导致颅内出血,送来时情况就极度凶险,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我们真的尽力了,请……节哀。”面对家属眼中那瞬间被彻底碾碎,只剩死灰的光芒,即使见惯生死,医生也感到胸口沉闷得喘不过气。他沉重地拍了拍顾轻冰冷僵硬的肩膀,叹息着离开了。王姨和护工红着眼眶,想上前搀扶顾轻,更想提醒他珍惜这最后的、残忍的告别时刻,却被他周身散发的绝望气息逼退,只能看着。浓烈刺鼻的消毒水,此刻仿佛化作了实质的钢刀,猛地刺穿了他的气管,带来剧烈的灼痛和窒息感,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顾轻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去,僵立在病床边,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却像被堵了块烧红的烙铁,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的世界只剩下仪器冰冷的滴滴声,像死神精准而规律的脚步声,敲打在濒临崩溃的神经上。“爷爷——”顾轻喉咙里终于挤出嘶哑破碎的音节,话未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令人心碎的寂静。他看也没看,将电话挂断,铃声却异常执着,再次响起。“滴——”混合吵闹的铃声,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的长线,变成一道冰冷笔直、宣告终结的直线。手机砰地一声摔在地上,世界仿佛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声,在昏暗的病房里回荡。巨大的悲伤如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心里空荡荡的,像被挖走了一大块。呼啸的冷风在里面穿堂而过,带来刺骨的寒意。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他连弯腰捡起的力气都没了。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刻,仍然只有他一个人面对。顾轻握住爷爷冰冷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着“对不起。”一旁抹眼泪的王姨捡起手机递给他,屏幕裂开几条细线,宁宁二字闪烁着,顾轻接过,干脆地挂断。现在打来有什么用呢?爷爷已经不在了……一想到这个,顾轻撑着冰冷的床脚,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不知何时得到消息匆忙赶来的齐宣站在门口,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想要扶他一把,却被他猛地推开。齐宣担忧又无措地看向王姨,王姨含着泪,轻轻拉住齐宣的袖子,摇了摇头,两人默默地退了出去。病房门关上的瞬间,隐约传来一阵压抑到极致、沉闷而绝望的哽咽声。那声音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碎。沈瑜发现自己联系不上顾轻了。从酒店前台找了个充电宝插上,急匆匆拦下出租车,他心急如焚地往家里赶。路上开机键被摁了无数次,终于慢悠悠的开了机。瞬间,无数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的提示疯狂弹出,挤满了屏幕。沈瑜的心猛地沉到谷底,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师傅!开快点!”他失声催促,声音都变了调。他来不及细看数十条红点的消息提醒,颤抖着手直接拨打顾轻的号码,心里一遍遍祈祷着。“嘟……嘟……嘟……”漫长的等待音后,是无人接听的提示。可能在忙,可能在和爷爷聊天顾不上看手机,也可能顾轻还在家里等他一起出发……他拼命安慰自己,试图压下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紧接着点开消息页面,看到顾轻发来的那条“爷爷还没抢救出来,宁宁,我害怕”的消息,脆弱无助的字眼像一把尖刀刺进他心里。完了!他慌乱地让司机掉头直奔机场。然而到了机场,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顾轻老家的具体地址,只知道大概城市,只能匆匆买了飞往那个城市的机票。在登机口,不死心地再次拨打顾轻电话,得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沈瑜怀着满腔的负罪感和极度的不安登上了飞机,他一遍遍在脑海中预演着见到顾轻该如何解释,如何求得原谅。飞机落地后,他便彻底失去了顾轻的任何消息。电话永远是关机,消息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应。顾轻这个人,仿佛从他的世界里凭空消失了。这太反常了,顾轻从来不会这样,他是稳重的,令人心安的,最包容他的人,一定是出事了!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沈瑜。他像无头苍蝇一样跑到警局报案,结果可想而知,被教育了一顿成年人短暂失联的多种可能,让他不要浪费警力资源。失魂落魄地回到临时落脚的酒店,沈瑜开始挨个给顾轻朋友打电话,电话要么无人接听,要么一听到是他的声音就被直接挂断,甚至有几个人,消息刚发过去,微信就显示被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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