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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门,屋外那阵喧嚣声终于渐小,白炽灯的光线也被隔绝在外,黑暗中,她缓缓走到床边,疲惫地一头栽倒在被褥上。她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有点受凉,现在喝过感冒药了,不知道是不是药劲上来了,她觉得脑袋变得很沉,眼皮也越来越重。不知睡了多久,一直到屋外没有扎堆的亲戚在了,整个房子变得很安静,唯一的那扇窗户没关拢,有风一直往里灌,她是被冻醒的。胡南韶裹了裹被子,撑着胳膊坐起来,开了灯。“——砰”很大一声撞击声,直接硬生生把窗户撞关上了。胡南韶披了件外衫,站在飘窗前,发现玻璃上残留的都是雪。节日氛围日渐浓郁,她看到楼下微弱亮起的路灯,小道两旁的树都挂上了整整齐齐的红灯笼,路边停的几辆车,车顶上全是薄薄一层积雪。这场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的,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她的指尖刚触到手机,那头语音电话已经打过来了。接通后,那边沉寂了几秒,才开口,“我在你家楼下。”听到这个声音,胡南韶也沉默了半晌。尽管是打小就认识的人,但已经有段时间未见,难免有些生疏。一时之间,她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何景铭说。胡南韶:“我以为你知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说话的语气让胡南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何景铭也意识到了,他醒了醒脑子,放缓了声,“我刚好遛狗到你家楼下。”“这个点遛狗?”胡南韶诧异道。“是啊,这个点比较自由,下来走走吧,虽然很晚了。”他又补了句,“如果你也不困的话。”“其实有点困了。”那边安静了几秒。何景铭不依不饶道,“既然你不下来那我就上去了,到时候吵醒了叔叔阿姨我就拜个早年了。”“”果然,他就是这么无赖的一个人。胡南韶叹了口气,往楼下望去。雪地里,狗脚印一直从远处蔓延到小区楼下。这是条大型犬,它很兴奋,不过好在不乱叫,虽四处撒着欢,但被一条长绳栓着,绳子的那头——牵制住它的那个人有些许落寞地站在一旁。枯树遮住了他大半个人影,只能依稀看清他穿得一身黑,几乎与这夜色融为了一体。见她久久没出声,何景铭小声笑了下,趁热打铁道,“下来吧,就一会儿,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知道了。”胡南韶的声音微微响起。何景铭:“穿个厚外套,这个点还是有些冷。”“你这么热心肠我还挺不习惯。”胡南韶说。“我以前对你很坏吗?胡南韶。”他质问。她想了想,“那倒不至于,但也说不上好。”何景铭叹了口气,“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小县城的冬天是一片很萧瑟的景象,枯槁的树、零星的车、闪烁的黄色信号灯,偶尔几辆小三轮从路中间飞驰而过。何景铭一手牵绳,一手夹着烟,夜里,他手上这抹猩红的火光格外明显,他的狗不太听话,四处撒泼乱窜,但无论怎么皮,他都始终镇定自如地抽着烟。趁着一股刮起的凛冽的风,他又吸了一口,顿时感觉整个肺都是冰的,随后才掐灭了余下的一点火光。他使唤道,“叼去,扔桶里。”马犬摇着尾,乖乖听话叼起了烟头,但走到垃圾桶旁它就是不吐。在家里听得懂的指令,一出来就很皮,气得何景铭直接上手开掰它的嘴。这说来也逗,何景铭养了三条狗,胡南韶曾经好奇问了下名字,谁知道这何景铭说自己的三条狗的品种分别是边牧、马犬、金毛,这名字也就是“边牧、马犬和金毛。”何景铭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撬开了狗嘴。马犬见大势已去,怂得缩着脑袋,不过没一会儿尾巴又摇起来,嘴又咧着笑了。他纳闷地回头,这才发现胡南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他身后。她站得不算直,双手插兜,披散的长发随风微微往后晃,她笑了下,不过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他的狗。马犬摇着尾,一直往胡南韶跟前凑。何景铭打趣道,“看来它挺想你的,这么久时间也没把你给忘了。”胡南韶摸摸狗子脑袋,“是啊,算一算也有小半年了,没想到它竟然还记得我。”何景铭看了眼她紧紧揣在兜里的手,夜里的风也确实很凉,“很冷?”胡南韶:“也还好。主要在家闷了几天了,本来不想出门的,不过这会倒是觉得出来透透气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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