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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正对上陈伯扬专注的目光。“不要再看我了。”恋情恐被发现,汤岁小声提醒道,“吃饭。”陈伯扬垂眸,目光放在他被石榴汁水染色的唇上:“你为什么总是故意引诱我。”汤岁觉得他很奇怪,有点不解地皱起眉,刚要说话又被汪浩安打断:“你俩有点暧昧了啊,在对方脸上找饭吃呢。”简乐好奇地看过来。汤岁立马将目光老老实实放回盘子里,开始拿叉子拌沙拉,一副很忙的模样。对视被迫中断,陈伯扬神情很淡,用腿在桌下轻轻碰了碰汤岁的膝盖,带着几分幼稚的不满。汪浩安棒打完鸳鸯,心里舒服,直接又黏着简乐去了。聚餐过后已经快九点,餐厅有专门为客人提供影音室,坐下时,汤岁悄悄伸手摸了摸沙发的皮质面。室内昏暗,没想到陈伯扬还是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没有。”汤岁眼睛弯起,他只是觉得摸这种光滑材质的物品很解压,每次看见都忍不住伸手。汤岁少见地笑了,陈伯扬有片刻失神。灯光是暗的,可汤岁的眼睛却很亮,不是一种刺目的亮,而是像新年那晚,深夜海面上浮动的月光,眼角弯起柔和的弧度,宛如无声邀请。陈伯扬自诩平日里向来理智自持,从不逾矩,可面对汤岁时,这份冷静和克制总是节节败退。他靠近汤岁,轻声道:“还想和你——”话筒里忽然炸开汪浩安的试音:“喂喂?喂喂?哦!这麦效果不错,来吧!你挑的什么歌?”陈伯扬:“……”收回目光,汤岁有点疑惑地问:“你刚刚说什么?”陈伯扬正要开口,话筒又发作了:“我靠!你说喜欢我?!我太幸福了救命……”简乐忍无可忍:“神经,我说这首歌叫喜欢你,到底唱不唱?”伴奏响起,汤岁注意力又被吸过去,陈伯扬轻轻出了口气,没再说话。后来在汪浩安的撺掇下,陈伯扬也挑了一首歌唱,有点年头的粤语歌。温柔的旋律在黑暗中流淌,汤岁想,如果此刻没有旁人,他一定会为这个歌声鼓掌的。就像他现在,正悄悄为心里某个隐秘的悸动鼓掌一样。结束时已经接近凌晨,同简乐他们道别后,两人慢悠悠往停车区域踱步。影子起初是一前一后,两道阴影中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知何时渐渐交叠在一起。陈伯扬的手就在这时探过来,指尖蹭过汤岁的手背,轻轻一勾,将他的手裹进掌心,孩子气地晃了晃。“怎么不说话?”陈伯扬问,“在想事情吗?”其实汤岁并没有想任何,而是在被牵住的那刻大脑瞬间放空,只剩下一片温热的空白。但被这样问起,他只好仓促抓住脑海里比赛前一天需要到比赛指定的酒店入住。汤岁把个人材料和资格证明整理好,收拾完东西出门。陈伯扬两天前和家人去闽南祭祀外婆,还没回来,便专门派了司机接他。是一辆低调的灰色轿车,空间宽敞干净,温度适宜。一个穿着运动服的中年男人下车为他开门,面目和善,道:“是汤岁吧?”“是的,麻烦您。”“不麻烦,你喊我谢叔就成,我也是北方人。”汤岁看他一眼,礼貌点点头:“谢叔。”谢叔关好门启动车子驶离,电台播放着高腔大嗓的戏曲《辕门斩子》,他抽空从后视镜里看看汤岁,将声音关小:“你这孩子爱清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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