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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位谢探花刚崭露头角不久,京城里就有盛赞他容貌气度的诗词流出了。而后还衍生出不少话本和逸事,勾的京城不少待字闺中的少女春心萌动。
明淳帝对着温聿珣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跟“少女”这二字搭不上边,竟也中招了?
不过这对帝王来说倒不是一件坏事。
历朝历代都有功高震主之说,对君王而言,外患解决了,那么解决外患的人便成了最大的内忧。
可若是这个“内忧”耽于情爱,无心权术呢?
甚至这“情爱”的对象还是个无权无势的男子。
如此一来,既不必担忧温聿珣会借正妻的母族之势继续壮大自身,甚至连子嗣的后患也没有了。
哪怕他之后纳妾,生出的孩子也只是无名无分的庶出,难成大器。
心下有了考量,明淳帝面上却不冷不热道:“执昭胃口倒是不小,一来就盯上了朕的朝中人。”
他呵呵笑了几声,而后话锋一转,如同一个真正慈爱的、关心小辈的长辈一般,说道:“此番你立了大功,人倒也不是不可以给你。”
“只是……娶男子为妻,虽前朝有先例,却毕竟不是正统。你还年轻,子嗣问题也需考虑。朕怕这道旨意一下下去,如若你日后后悔了,朕倒是做了恶人了。”
温聿珣道:“臣不敢。”
“臣知陛下良苦用心,可臣心念于谢临,早已立誓非他不娶。”
“至于子嗣……臣本为罪臣之后,幸得陛下垂青,以拥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但到底是血脉肮脏,本就不该再流传下去……”
“够了。”皇帝骤然打断他:“祸不及子女。朕既用你,就是将你与父族彻底割席。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道理还用朕教你?”
“你是朕与皇后亲手养大的怀玉侯,是半个皇家人。若再让朕听见“肮脏血脉”这等混账话……”
他说着像是怒极,一巴掌拍到了面前的桌案上,震的案上的奏折都往上弹了弹,“便去太庙跪着抄百遍《孝经》。”
温聿珣默了默,而后叩首,深深拜了下去:“陛下恕罪。臣知晓,以后定不会再这般胡言乱语。”
明淳帝这才像是勉强满意般颔了颔首,冷哼了一声:“起来吧。谅你年轻气盛。”
“赐婚一事,既然你心意已决,朕多说也无益了。回去等着吧,过两天就让你把人风风光光的娶进门。”
——
明淳帝思及三日前的场景,对谢临道:“怀玉侯于你情根深种,此次赐婚,是他苦求而来。”
“朕怜他痴心一片,想来你二人也是般配,年纪相仿又郎才郎貌,也不算委屈了你。至于情谊,总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他本无意替人解释,只是不愿替温聿珣担这个骂名。圣旨一出,朝野上下必定哗然。
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定要搬出“有违祖制”“非明君所为”的说辞;传到市井坊间,更不知要生出多少不堪的闲言碎语。
可若是说明了是温聿珣自己求的,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怀玉侯镇远平敌,劳苦功高,护大雍安宁,身为君上却连他心悦一人的念想都无法满足,岂不寒了忠臣良将的心?
谢临还欲再说什么,却被明淳帝打断。
“好了谢卿。朕知此事来得仓促,难免令你无所适从。念在你才堪一用,朕特准你大婚后仍以朝臣身份入朝议政,不必困守后宅。如此安排——你可愿意?”
谢临知道,话说到这里,再纠缠下去就是他不识抬举了。
他垂下眼帘,将一切情绪压在心底。
“臣,领旨谢恩。”
——————
谢临从紫宸殿里走出来时指尖还是凉的,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倒悬着的沙漏,浑身血液都在逆涌,迟迟回不了温。
许是跪久了,站起来也便不适应了吧。他嘲弄地想。
“公子!”候在殿外的书童捧着狐裘小跑过来,踮脚为他系上,“外头寒凉,不比殿内炭火烧的旺,公子披上些。”
见人怔愣着不说话,小书童疑惑道:“……公子?”
书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像是魂儿都被勾走了似的?可是陛下说什么了?”
他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瞪圆了眼睛,双手一拍,掌心合于一处,雀跃道:“可是陛下给公子擢升了?!长福就说!公子这般经世之才,肯定会被……”
“长福。”谢临打断他,秾丽到近乎雌雄莫辨的五官在雪色中泛出冷光,眼神里的锋利被压在艳色之下。
“去怀玉侯府。”
注1:天地氤氲,万物化醇。引自《周易》
梅枝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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