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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书生完全没注意他们那边的暗潮涌动,接着道:“可谁知,这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压根就没有什么劳什子集会。文章送过去,没多久就流传了出来。我等署名倒没改,只是也没掀起什么水花。赵兄则是为他人作了嫁衣,他那篇文章广为流传,署名却不是他的。”
“赵兄奔走数日,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却始终没有门路,绝望之下含恨而终。”
一直未说话的温聿珣这才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深有同感般道:“节哀。我们也在为这件事斡旋。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也算是为赵兄讨回公道了。”
书生擦着泪颔首:“那我祝二位马到成功。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只管再来找我便是。”
——————
日薄西山,侯府书房内。
“这几日连着拜访了十几家书院,遭索文的皆是无根无萍的寒门,索文的理由更是五花八门。”温聿珣靠在椅背上,悠悠道:“如此一来,倒说不准是我们冤枉那位汪大人了。毕竟要是真做了这等勾当,谁会蠢到自报家门?”
谢临不置可否:“如今疑点唯有二。一是阿蕴所说的,目睹马车进汪府。二是……那块象牙牌。”
“依我朝律例,象牙牌唯二品以上官员可用。若说与那位汪大人全然无关,朝中符合条件的可真不多。”
“更何况……这事怕不只是文人间为了虚名的作品剽窃那么简单。这又是汪大人又是治国之文的……很难让人不多想。”谢临双手撑在温聿珣面前的桌案上,指节敲了敲书桌道。
温聿珣挺直了腰杆,不动声色地凑近些许,微微仰头与他对视,道:“你的意思是……事关科举公正?”
“看来得找时间去礼部见见汪大人了。”谢临陷进自己的思绪里,一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话音刚落,窗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振翅声,灰色信鸽拍打着窗户,拉回谢临的思绪。
他这才惊觉,不知何时,他与温聿珣的距离已经过近了——
他隔着书桌微微弯腰凑在温聿珣面前,像是下一秒就要吻上去了一般。
谢临迅速拉开距离,走到窗边从信鸽身上拿下纸条。
再回来时已恢复了平日里的镇定自若,只除了耳根上余热未散。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手上动作不停,拆开纸条,上面赫然是谢蕴的字迹:
“冒名顶替之事已有眉目,盼当面详陈。”
叩案逢春
谢临走进书院时,孙老夫子正伏在案前,鼻尖几乎要磕上发黄的竹简,手中墨笔在密密麻麻的批注间游走。
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孙老夫子头也不抬道:“莫要扰我。这《中庸》的注疏只差最后一……”
他无意间朝来人的方向瞥了一眼,未尽之语被噎在喉间,保持着执笔的姿势,定了半响没有动作。
谢临对上他的眼神,双手合抱行了个揖礼。
“老师,是我。学生回来看您了。”
孙夫子这才回过神来,却像是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他收回视线,手下墨笔重新动作,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吹得胡子都飞了飞:
“你来做什么?我们这小破庙,可容不下探花郎这尊大佛。”
虽是这么说着,孙老夫子行笔的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余光止不住地偷偷往谢临的方向瞟。
谢临看在眼里,不由失笑,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木门“啪”地一声被撞开的声音打断。
温聿珣手上拎着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包袱和锦盒,大马金刀地从正门迈进来:“老夫子,初次见面,给您备了些登门礼,望莫嫌弃。”
孙夫子这下是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眼里的那些佯怒都真情实感地化为了不可置信的怒火。
他颤着手指了指温聿珣,又指了指谢临:“你……你……不肖子!你竟还敢带他一道来?!不知廉耻!!”
“夫子此言差矣。”温聿珣找了个桌子搁下带来的礼品,礼盒碰撞在一起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
孙夫子对这般鲁莽失礼之举卒不忍视,温聿珣却像是全然无觉。
他几步走到孙夫子面前,微微弯腰给他沏了杯茶:“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您明知道谢临是受我所迫,何其无辜,又何必与他怪罪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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