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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聿珣突然取过身旁侍卫手中的长弓,张弓搭箭的动作行云流水。但这一箭并非射向乌勒格,而是射向城楼角楼上悬挂的战鼓。
“咚——”
鼓声震天响起。
正准备全面撤退的赫兰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鼓声惊得阵型一乱。电光火石间的迟疑,温聿珣已夺过身旁士兵手中的长枪。
下一秒,长枪破空而去,竟是被温聿珣掷了出去!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那杆被当成箭使的长枪已然精准地穿过盾牌的缝隙,在所有赫兰骑兵惊骇的目光中,“噗”地一声,正中乌勒格后心!
乌勒格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他低头看着从胸前透出的染血枪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即一头从马背上栽落。
城上城下,死一般的寂静。
赫兰军也是始料未及,顿时阵脚大乱。这一乱,就被城墙上的弓箭手钻了空子。撤退顿时变成了溃逃,一众人慌不择路。
温聿珣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转身走下城墙,“清理战场。”
——
谢临核对完粮草帐簿,刚从营帐中走出,便听见不远处几个将士聚在一起,兴奋地低声议论。
“大帅今天可真是……太神了!”
“那可是长枪啊!隔着近百步,一枪毙命!这臂力,这准头……”
“要我说,那乌勒格纯粹是找死!敢当着大帅的面那般辱骂谢监军,简直是自掘坟墓!”
“嘘……小声点!不过说真的,上次我违纪被谢监军重罚,私下里也抱怨过几句……现在想想,幸好没传到大帅耳朵里,不然……”那士兵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谢临脚步一顿。
他知道今天有人在外头叫阵,却没当回事。若是谁来骂两句都能让一军主帅出城迎战,那还得了?
更何况温聿珣年少从军,历经战阵,应对这种挑衅理应经验丰富,断不会因几句不痛不痒的污言秽语而动摇判断,贸然涉险。
可现在听来……今早似乎出了些状况?而且似乎和自己有关?
谢临眉头微蹙,不再停留,加快脚步朝着帅府的方向走去。
“你去迎战了?”谢临推开温聿珣的房门,里头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参将和温聿珣同时向门口望去。
“待房中只剩二人,温聿珣才缓缓答道:“没有。只是放箭射死了他们叫阵的小将。”
谢临眉头仍蹙着,显然对这回答并不满意,索性直接问道:“受伤没有?”
温聿珣一怔,随即无奈摇头:“没,我没下场。”他简要将经过说了一遍,不过自然略过了乌勒格那些污言秽语。
听到温聿珣派傅玉出阵时,谢临神色微顿:“你还在试探他?”
温聿珣略一颔首。
“结果如何?”谢临追问。
温聿珣停顿片刻,只道:“暂时没有破绽。”
没有破绽和没有问题区别还是很大的。谢临知道他这是仍不信任对方的意思。
他在温聿珣身侧坐下,意味不明地低叹一声:“那小孩在街头随手一抱就抱中了你的大腿,还真是倒霉。”
倒霉小孩傅玉此刻正捧了把冷水洗脸。刺骨的寒意冰得他一激灵,他这才呼出一口气,缓过神些来。
方才乌勒格被射中时,他是己方离得最近的,也是看的最清楚的。眼睁睁看着乌勒格被射中,从马上跌落,傅玉觉得他那一刻才真正知道,什么叫战场。
莫名的,他联想到了自己。
若是赫兰军不是抱着或戏耍雍军或请君入瓮的念头撤退,而是在第一时间迎战,或许死在刀枪乱箭之中的就是不是乌勒格了。而是他。
手腕不自觉发着颤,他想到城墙上面无表情的温聿珣,像是无论什么都无法让他失去冷静,却因为乌勒格的几句话,一枪掷死了他,仿佛踩死一只蝼蚁。
被这样一个人放在心尖上……傅玉很想知道是什么滋味——但他不敢想。和这样一个人朝夕相处,大概和与虎谋皮无异。
他想到上回看着别扭但实则很“听话”的谢临。所以其实谢监军……应该也是怕他的吧?
“不冷?”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玉质的声音,傅玉猛地抬头。
——是谢临。
傅玉一怔,而后顺着谢临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被冷水沾湿的衣襟,一缕一缕黏在脸侧的头发。
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脑子清醒一些,站起身给他倒了杯茶:“监军怎么来了?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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