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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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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训斥了威廉殿下。”“殿下和普雷斯特公爵长女的婚事告吹了。”

“陛下对威廉殿下有些过分苛刻了。”“嘘！你喝醉了！”

“陛下命人鞭打了大卫殿下。”“听说打得皮开肉绽。”

“我也听说了，这到底为什么？”“因为殿下在某场舞会上，弄死了一个小姑娘。”

“呃……我觉得应该不是这种事儿。”“我也这么认为，那只是个小贵族的女儿，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应该是大卫殿下和莱斯特伯爵这段时间过于亲密吧？”“应该是这样，陛下在警告殿下。”

海伦娜的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年，甚至该说年纪不小了，在普通贵族的人家，他们早已经成婚了。可威廉只是有一个婚约，又在去年被取消了——那倒霉的小姐，都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大卫则连个婚约都还没有定下。

而两位男性，成年继承人的存在，让贵族们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站队了。

威廉年长，更文雅谦和。大卫年幼，更风流活跃。

此刻这两位王子是所有人的焦点，他们站在楼梯的下方，等待着国王的到来，到时候，其中一位王子，将会与国王跳起开场舞。

国王入场的时间已经迟了，贵族们没有对此大惊小怪的，王子们站在那儿的情况，正好适合他们品头论足，国王一旦出场，说话可就没有这么方便了。甚至有些过于年轻的贵族，开起了“老太太在如厕的时候没坐稳，摔了一跤”之类的玩笑。

国王依然没出现，但侍从官出现了，站在了王子们的前方，一身华服手持长斧的禁卫军开始将斧柄在地上磕出三声厚重的响声。

喧闹声由近到远地停下了，贵族们都微笑地看向侍从官：“陛下说‘让他们再等会儿。他们吵得我头疼，我有些眩晕，不舒服。’”侍从官传达完了国王的旨意，径直离开了。

这时候，大厅中贵族们到底谁愚蠢，谁聪慧，谁是初来乍到，而谁是经验老到，就一眼都能看出来了——最愚蠢的笨蛋竟然在笑，并且在侍从官还未离开时，就打量起了周围，兴冲冲地想找人谈话。经验不丰又有脑子的年轻人则直接看向他们的长辈，向年长者学习应对的方法。

有经验且聪明的贵族们，全都一脸谦卑地站在那，紧紧闭着嘴。就像是一群不遵守纪律，被老师抓到了，现在乖乖领罚的未成年。

喧闹的舞会大厅安静了下来，而这种安静的气氛，不只让贵族们脸上的快乐消失了，甚至让一些人惶恐了起来。这段罚站的时间是漫长的，很多成年后就没站直过的贵族，已经有些脸色发青了。

可其实，国王让他们等待的时间，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罢了。时间一到，最尊贵的国王陛下，便在小号声中，顺着楼梯缓缓走了下来。

“陛下！”贵族们的行礼声，前所未有的一致。

国王走在了楼梯前方，她的两个儿子都弯着腰，站在她的背后，她比儿子们矮小，但此刻却又比他们都高大，她该转身选一个儿子跳舞：“今年是新年，我们该有点新东西，威廉，和你弟弟大卫跳开场舞吧。”

威廉：“……”

大卫：“……”

贵族们：“……”

此时的静默，比刚才还要让人窒息，但国王已经走向了她的宝座，并坐了下来，她微笑地看着她的两个儿子：“亲爱的先生们，开始跳啊，来，我给你们打拍子。”

舞曲已经开始，国王如她说的，开始击掌给儿子们打着拍子。

男士和男士并非没有携手共舞的时候，但那都是在私下的场合，可能是喝醉了酒，是侮辱，偶尔也可能是甜蜜相爱的一对。但这是诺顿帝国开年的舞会，今年社交季的开始，如同某种权力的仪式。

就连刚才那些最蠢的家伙们，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兄弟俩的共舞，代表的可不是国王将权力交给了儿子，恰恰相反，这正是国王在展示自己的权威，通过一种戏弄的方式。

王子们……会拒绝吗？更多的人看向了脾气一向更强硬的弟弟大卫，如果有蹦出来反对的，挑头的更可能是他。但只需要看一眼大卫，人们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至少威廉现在还在皱着眉与母亲对视，可大卫，他已经彻底缩起头了。

舞曲已经演奏过了三分之一，威廉终于动了，他拉起了弟弟的手，走向了舞池。

正常情况下，贵族们应该按照身份，也拉着舞伴的手走向舞池，但现在那些政治上稍微敏锐一点的贵族就意识到了其中的不恰当。然后他们看见国王的舅舅，诺布尔公爵，本该第二位走入舞池的贵族，突然拽了另外一位公爵的手，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扯着他走进了舞池。

地位靠前的贵族们，虽然年纪都不小了，但反应确实一个比一个快。他们很快就拉上一位男士，或兄弟或儿子，又或是追随自己的小贵族，滑进了舞池。

这一年的开场舞，舞池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男人们成双成对地，在里边翩翩起舞。国王看得很开心，不时笑出声来。而除了国王之外的女人们，大多数人的心情则很复杂微妙。国王的眼睛，不时在人群中扫过，她看腻了男人，也希望能够获得一些来自同性的助力。

她们当中的一些人是惊恐的，假如未来的舞会都是男人的社交，那她们是否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海伦娜漠视这些惊恐的家伙，她们只是有些蠢。她更乐意看见那些眼睛里闪烁着野心之光的同类。

看似轻松，一切尽在海伦娜的掌控中，可实际上，舞会结束时，海伦娜已经紧张到了胃疼，她的行为是冲动且幼稚的。这场开年舞会的成功，大部分得益于过去十年间她的威名，两个儿子对她的惧怕，她舅舅的及时帮忙，贵族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没来得及串联，以及等等一系列的原因。

但是，这场舞会对海伦娜来说，确实又是一次重要的胜利。

贵族们纷纷离开，那些散落各处的边缘老贵族们，也在出门时聚集到了一块儿：“这些年轻人啊，和我们当年是多么相似啊。”

另外一位笑着回答：“万幸只是相似，他们比我们更愚蠢些，明明已经有了我们作为错误的示范，这些家伙还要再撞一个满头是血。”

“哈哈哈哈！”老贵族们都笑了起来。

海伦娜不久后，也从侍从官那儿，得到了这些人说话的记录——他们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否则大可以在离开王宫后说这些。老贵族们可不是那些表情都管不好的雏儿，他们在重要社交场合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含义在内。

十年前，她能战胜他们，不是因为他们的愚蠢。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是个已经在那位置上当了十多年装饰的女人。

他们最初只盼望着她的肚皮里生出男婴，可当威廉出生的时候，贵族们已经意识到了，对他们来说，一位缺少实权与后盾，丈夫是个彻底废物的女性君主，其实比一位野心勃勃的男人，更适合当诺顿的国王。

他们的心中，甚至渐渐将海伦娜符号化了，仿佛她只是重要场合搬出来用的塑像，他们认为她是没有任何自主意识的。当海伦娜突然发起反抗时，也就成了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她当时真想把这些老家伙们都杀光，可是不行，她一个都不能杀，只流放了其中的两个。其余的老家伙们选择了让步，他们就像是盘在草垛里的毒蛇，都在观察着她，随时等着窜出来给她一口！

又或者……像现在这样，装成一条温顺的狗，垂下头，求着海伦娜抚摸他们的头。

她可以得到他们的助力，也面临着重新被他们架空，回到年轻时悲惨境地的可能。但假如拒绝他们的“帮助”，必定会被认为是怯懦与虚弱的表示。这些看似被边缘化的老家伙们，实则还隐藏着惊人的力量，一旦被他们联合起来……

这又是一个不眠夜，海伦娜翻看着那份名单，回忆着贵族和贵族之间的交集，尤其是他们彼此的姻亲关系（贵族的姻亲有时候真像是蜘蛛网）。不能全弄回来，但可以允许几个人重新入场。扶持的，打压的，漠视的，都是古老的手段，但老手段能流传到现在，正因为一直有用。

清晨，国王叫了一杯咖啡，她知道自己需要吃点东西，但头疼和疲惫，让她提不起任何胃口，即使这杯咖啡，她也是强迫自己喝下去的。这苦涩的饮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他们本该能够帮助她了，假如……她是他们的父亲，而非母亲的话。她就能在清晨把他们叫到桌边，一边共同进餐，一边开始教导他们如何处理政务了，可她是个母亲，而他们的父亲又是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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