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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无书（第2页）

他看见X倒在地上，特制枪的子弹在射穿身体後也不会流出鲜血，尽管如此，他仍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风还在吹，可吹过耳边时，只剩一片死寂，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遥远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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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结束，人群退潮，朝各个方向慢慢散开。脚步声丶交谈声丶远处的鸣笛声混在一起，织成一片喧闹的背景，却唯独盖不住谢忱心里的慌张。

季云酌的定位始终停在不远处，可眼前晃动的全是陌生的面孔，每多找一秒，心跳就重一分。

他逆着人流往前走，肩膀不时撞到匆匆离开的人，连声道歉的功夫里，目光还在不停扫向四周。直到穿过广场近中央，才看到季云酌就站在那里。

周围的人都在动，有人急着赶往下一个地方，有人低头和同伴说着话，唯有季云酌像被钉在了原地。他背对着人流，双手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着，连头发被风吹动的弧度都透着一股呆滞。

格格不入的模样，像一幅被按了暂停键的画，突兀地嵌在流动的人群里。

谢忱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却又揪起另一阵疼，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离季云酌半步远的地方停下，犹豫了两秒，才擡起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後背。

“嗨。”

即使已经很小心，可还是把人吓了一小跳。

季云酌转过头，只听谢忱说：“我开完会就赶来了。”

不过看目前的场景，显然审判已经结束了。

“我们……回去？”谢忱轻声问。

季云酌点点头，转身走。

两人影子被半晌午的太阳拉得很长，叠着贴在地面移动。

季云酌脚步有些虚浮，目光始终落在脚下的路缝里，像还没从方才的画面里抽出身。他一路也没什麽反应，整个人像被裹在一层透明的壳里，隔绝了周遭所有声响。

谢忱跟在旁边，侧头能看见他的侧脸，脸色是近乎透明的白，嘴唇更是没半点血色，抿成一条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线。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像轻飘飘的纸，托不住季云酌心里的浮躁。

两人就这麽沉默地走着，过了一个路口，谢忱悄悄往季云酌身边靠了靠，手指试探着碰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像触碰到一块刚从寒风里捞出来的冰。然後没犹豫，轻轻捏住季云酌的手掌，一点点将自己的掌心贴上去，十指相扣慢慢交缠在一起，用自己的温度裹住那片冰凉。

季云酌的身体顿了顿，却没挣开，只任由谢忱牵着。他的手还是凉的，连带着呼吸都轻得像怕惊扰了什麽，可脚步却比刚才稳了，两人的影子再次紧贴，也终于靠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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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司峤关了屏幕广播，连同设备一起关机，所有关于身旁的一切都隔绝，他看不到屏幕，仅靠耳朵听着声音。

室内重回安静，他闲着无聊，干脆出去走走。

殊不知刚离开房间，一只鬼鬼祟祟的猫头鹰就在窗户边露出了头，观察着空屋子里的一举一动。

然後它落在院里的树上，目送司峤持着盲杖离开。

雕鸮下树，要去把他那刚开了花的几株植物给毁掉，虽然这人如今看不见了，但用手摸到辛苦摘培的花一败涂地，心情肯定也是照样不好受。

这行为对它来说已经熟能生巧，他最喜欢看到讨厌的人气急败坏。

尽管目前也还没见到司峤露出什麽太大情绪。

它一步一步印往窗台靠近，扑腾翅膀刚落下，再一擡脚，可下一秒，还没等重心稳落，“咔嗒”一声脆响突然炸开。

一个寒光闪闪的捕兽夹赫然显现，夹齿合拢，像两排死死咬合的獠牙，一只细瘦的猫头鹰灰腿被牢牢锁在中央，左翅的飞羽也被夹刃刮住，几根带着浅棕羽绒的翎毛应声飘落，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才落地。

一种隐形的捕兽夹，会因环境改变颜色，直到捉住猎物才显形。

雕鸮中计了。

它猛地绷紧身体，圆睁的琥珀色瞳孔骤然收缩，喉间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嘶鸣。

条件反射地甩动翅膀，受伤的左翅却被夹齿扯得生疼，每一次挣扎都让铁夹嵌得更深，腿骨传来的剧痛扎得它浑身发抖。翅膀扑腾间，又有几片沾着血丝的羽毛脱落，飘落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雕鸮站在阳台边缘，没等它缓过劲，捕兽夹的重量带着它坠落，重重摔在地上。

可求生的本能让它不敢停留，司峤一定会很快回来的，只能忍着腿骨和翅膀传来的双重剧痛，也不管遗留下来的小滩血迹，拖着沉重的捕兽夹踉跄起身。

“你要去哪里呢？”一片阴影笼罩，身後的上方传来令鸟毛骨悚然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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