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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事毕,朱弗闭门不出,整个天台峰便骤然安静下来。
前来赴宴的江湖人士,有人迫不及待离开,也有人打算观望一二。
而对于鹤归来说,天台峰已然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
他对接下来行程犹豫不决,一时不知是继续寻找师父的踪迹,还是回洞庭。
对朱弗妻子一事,鹤归心中仍抱有许多歉意——如果那夜他再坚定一些,将王敬书的意图告诉朱弗,也许那半颗舍利就可追回。
而且……
不久前,关不渡曾说,赵娉的死是朱弗一手造成的。
如若他没有强行使用植骨术,也许赵娉还能活。
这个真相无疑于杀人诛心。
朱弗知道植骨术真正的用法吗?
若他知道赵娉在使用植骨术时,体内的舍利保存完好,且吊着她一口气;若他知道当他疯魔地执着于复生,却阴差阳错害得赵娉彻底葬送了性命时,会是什么心情?
鹤归无从得知。
无论如何,还是要先离开天台峰。
鹤归收拾好自己单薄的包裹,临但出门时回头看了眼关不渡的院子。
大门紧闭,浮白与怀枝似乎不在。
他蹙眉想到,平日里这两位护法若没有重要的任务,一般都会守在院口伺候关不渡。难不成,这两位姑娘又有什么事离开了?
天边乌沉的云愈发低矮,似乎不久又将下一场大雨。空气中弥漫湿气,雾气蔼蔼几欲成形。
鹤归踌躇片刻,还是敲响了关不渡的门。
晚秋阴雨前的天格外得凉,鹤归站了一会,见无人应答,便搓着汗毛直立的手臂,预备转身离开。
“啪嗒”一声,鹤归身后,关不渡将门重重地拉开。
他脸色有些不大好,眼中还有未消散的戾气。
但看见鹤归的下一刻便又换上慵懒的模样。他坐在轮椅中,用折扇抵着下颚,没有白纱遮目,视线便落在鹤归的行头上。
“居士打算走了?”
鹤归听出话音:“楼主还不打算走?”
关不渡轻笑:“我那两位护法还没回,况且……现在走,可能来不及了。”
鹤归一愣:“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关不渡抬头,折扇在空中换了个方向,稳稳落在另一只手中,“这个天色,太过异常了吗?”
他边这样说着,边催动轮椅下了院内的台阶。鹤归以为他说的是空气中密布的雾气,可顺着关不渡的视线一看,山脚之下,一阵阵淡青色的烟,正在逐步往上攀爬。
鹤归怔住:“这是……”
关不渡不答,只道:“这天气,应当快下雪了吧。”
鹤归回头看他。
眼前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鹤归就觉得他心思深沉。虽然这人常带着一副温和的笑面,但无人能透过这层皮相,看透他内心的所想。
即便表面看来他心中有算盘,可做起事来,却依旧恣意妄为,毫无规律可言。
若说他为舍利而来,却没见他对此事有多上心,仿佛只是为了来天台峰看了一场闹剧,戏散了,他便顺便想停下来看一场雪。
“居士,你盯着我的时间有点久。”关不渡道。
鹤归淡淡道:“你脸上有东西。”
关不渡:“美貌?”
“……”鹤归半晌无言,“现在它掉到地上了。”
关不渡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可脸色实在太过苍白,从鹤归的角度看去,几近透明之色。
他看了眼天色,缓缓道:“不如楼主先进屋避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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