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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已摘下幕篱,约摸不惑的年纪,但看起来依旧风华正盛。他和王敬书一左一右,隐隐有对峙之感,但在鹤归几人到来后,便消散了。
鹤归看见那人的面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意外。
倒是后者率先转过身来,神色一怔。
他略一偏头,疑惑道:“小九?”
鹤归从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鹤酒星与这人关系不浅,但儿时的记忆大多都淡忘了。“温和有礼”就是鹤归对于这个人所有的印象。
十年前的太子,如今的皇帝,景誉。
数十年不见,景誉好似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眉眼较之当年更为深沉,举手投足皆有一个帝王的风采。
鹤归还没想好如何应对,景誉已率先前来,惊喜万分:“你还活着?我当时找了你许久,你师父……”说到最后,声音一沉,“我没能救得了他。”
当年的事孰是孰非已很难分清,诸多外界猜测都道景誉无情无义见死不救,但鹤归觉得并非如此。
生在皇家,知心意,交心难。人人都有情不得已。
况且,当年那件事还是因他自己而起,怪不得其他人。
鹤归跟景誉简单说了霍元洲救下自己的事,却绝口不提鹤酒星。两人交谈了半晌,最后还是关不渡打断:“不如换个地方聊?大雪天的,怪冷的。”
他低头看去,平时恣意妄为的楼主揣着袖子,颇为可怜地缩在轮椅里。
鹤归忍俊不禁。
不远处王敬书道:“先进屋吧。”
大晋的皇帝能离开皇宫,身边还跟着一群不知是保护还是监视的人,只要带些脑子,就能推测得出这皇帝的权力约莫大半已被架空。
否则,临近新年,政务繁忙的掌权人来梅岭看什么雪?
但在场之人,大多对朝堂的事没有兴趣,便都缄默不言。
只有鹤归不察,刚进屋就问:“誉叔,你怎么会来梅岭?”
景誉:“来洛生书院选拔人才。”
说着,景誉回头看了王敬书一眼。
从刚才开始,王敬书一直没怎么说话,就连关不渡时不时飘过去的眼神都被他忽略了。
恰此时,怀枝突然问:“选拔人才需要皇帝亲自来?”
景誉的目光微微一扬,看向面无表情的怀枝。
他不太像个上位者,更像是一个久经官场的学究,言语间不会给人任何压迫感,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又沉静。
“不全是为此而来。”景誉说,“冬至将近,听闻梅岭风景秀丽,便想来此地观赏一二。选拔一事……只是由头罢了。”
“巧了。”关不渡一笑,“我也想来梅岭看看雪景,不知先生可知哪处观赏最佳?”
景誉:“梅岭之上有一处廖无人烟的空地,楼主若是有意,可与我一道前去。”
关不渡的笑意一收。
这人看起来并非如外表那般无害,若是他真的仁慈又善言,如今的晋朝就不会是这般内忧外患的模样。
先前关不渡并没有搭话,景誉却知道他的身份,想来他来此并非毫无准备。
景誉,真的是来看雪景的?
关不渡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王敬书,却正好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鹤归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这:“选拔人才……为何要来洛生书院?科举制被取缔了?”
景誉忍不住一笑,温柔地摸了摸鹤归的头顶:“你还是如以前一样可爱……百年以来,大晋的每一任帝王师,都是出自儒门传承门派。你师父没告诉你这个吗?”
鹤归摇摇头。
他真的不知道这些,在鹤酒星身边的日子除了跟同门切磋,就是被迫和鹤酒星切磋,没有闲心去关心剑道之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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