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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淆。”
*
我害怕地看着赵鹤州,被他信息素压迫、被他言语刺伤、甚至被他标记又清洗标记……还有他对我们的孩子见死不救,所有的记忆瞬间鲜活起来历历在目,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心脏,我下意识地猛地抽手,想要逃离这个气息骤变的危险源头。
“你怕我?”他按住我的手,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我看着他眼中熟悉的冰冷和审视,虽然理智告诉我不该激怒他,但身体的本能无法掩饰。我慌乱地用力一推,他显然还极度虚弱,竟被我推的踉跄了一下,抓住这瞬间的空隙我转身拔腿就想跑,然而我想要逃离的举动似乎激怒了他。
身后传来他压抑着暴怒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你敢走试试?”
可我没有犹豫转身就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但脚步刚迈出身后就传来一声沉闷的重响,我猛地顿住脚步,心脏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又攥紧了一下,回头看去只见赵鹤州摔倒在地上,他试图用手臂支撑起身体,却因为脱力和虚弱而再次跌坐回去。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呼吸急促额角甚至渗出了冷汗,那强撑起来的冰冷和威严在身体的极度虚弱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他此刻的狼狈,与他刚才威胁我时的狠戾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我站在原地内心剧烈地挣扎着,惊慌和害怕催促着我立刻离开,但某种根深蒂固连我自己都厌恶的担忧和不忍,却像钉子一样把我钉在原地。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咬了咬牙认命般地转过身快步走回去,蹲下身想要搀扶起他。我的手指刚碰到他的手臂,却被他反手一把死死抓住了手腕,他的掌心冰凉带着虚弱的颤抖,力道却大得惊人,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禁锢住我。
他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但深处似乎还有一丝……难以理解的受伤……他死死盯着我,声音沙哑而执拗地重复着那个问题,仿佛不得到一个答案绝不罢休:“你就……这么怕我?”
我慌张地看着他,被他眼中那抹奇异的神色和固执的问话弄得心神不宁。我无法回答也不敢回答,只能避开他的视线,用空着的那只手比划着,急切地示意:“先起来……我扶你回房间。”
我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充满了贺知州最后气息此刻却只剩下冰冷对峙的花园。
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我才勉强将虚弱的赵鹤州搀扶回房间。他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步伐踉跄呼吸沉重,但那只攥着我手腕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又像是猛兽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一将他安置在床上我立刻挣脱开他的钳制,快步走到门口让守卫去叫来了宋夏至。宋夏至来的很快,并没有多问直接专业冷静的为赵鹤州进行检查。
我靠在冰冷的门框边远远地看着,目光落在床上那人苍白的脸上。那眉眼鼻梁唇形……每一处轮廓都和片刻前依偎在我身边与我诀别的贺知州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只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变成了两个灵魂。
可是我知道……我无比清楚地知道,此刻躺在那张床上接受着检查,用那双冰冷而审视的目光偶尔扫过我的人和我相爱的那个人,那具躯壳里曾经挣扎着痛苦着深爱着我的灵魂,已经被我亲手推入了深渊,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而现在占据这里的是太子殿下是赵鹤州,是被“忘断”和帝王训诫塑造出来没有软弱的完美继承人。
巨大的悲伤和一种近乎荒谬的剥离感席卷了我,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我看着那张熟悉到令人心痛的脸,却只觉得无比陌生,仿佛在凝视一个占据了爱人身体的陌生灵魂。
赵鹤州似乎敏锐地感觉到了我停留在他脸上却又仿佛穿透他在看别人的目光,他漠然地抬起头,那双刚刚褪去些许冰冷却依旧缺乏温度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不悦。
“你在看谁?”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质问。
我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宋夏至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空气再次变得凝滞而压抑。
我望着他没有回答那个尖锐的问题,我能说什么?说我在透过他,在看贺知州吗?可贺知州本身不就是赵鹤州吗……
我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手指有些僵硬地比划着:“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我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逃离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可我的去意似乎触怒了他。
“回去?”赵鹤州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属于太子的厉色和不容置疑,“你要回哪里去?”
我被他突然的严厉吓得微微一颤,呆呆地站在原地,在他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下,我带着一丝倔强比划出那个唯一能让我感到安心和归属的地方:“回家。”
回今宜区,回那个小小的却充满了我和贺知州回忆的房子,那里才是我应该停留的地方,而不是这座冰冷华丽充满了权力倾轧和痛苦回忆的皇宫。
赵鹤州的眼中瞬间积攒起沉沉的怒意,那是一种习惯于被服从不容许任何违逆的威严,他强撑着想要坐直身体,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我身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威胁的重量:“你敢走试试。”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明明厌恶我嫌弃我是个没有信息素的Omega的是他,一次次用冷漠和伤害将我推开的也是他,如今他彻底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完美无缺的太子殿下,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他未来或许会继续和身份匹配的知桓完婚,完成帝国继承人的责任,而我……我答应了贺知州,我答应了他要好好生活。
这个承诺是我从他那里得到的最后一样东西,是我必须用尽全力去遵守的约定,我不可能留在宫里,留在赵鹤州的身边,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和卑微中。
我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命令,第一次没有因为恐惧而退缩,我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再看他盛怒的表情,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房门走去。
我的背脊挺得笔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却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冰冷愤怒的视线几乎要将我灼穿,但我始终没有回头。
“来人!”赵鹤州冷冽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凝滞的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早就潜伏在暗处,两名身着宫廷禁卫制服面无表情的守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精准地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猛地回过头看向床上的赵鹤州,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恐慌,我急切地用手比划着试图让他明白这毫无道理:“我不应该留在这里,你已经正常了,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们……我们已经不相干了。”
我的手势因为激动而有些混乱,但我努力表达着清晰的意思,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我不知道赵鹤州是否看懂了,或许他看懂了却选择无视,或许在他此刻的认知里,我的去留根本无需理由只需服从。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和属于上位者的独断,他甚至没有再多看我一眼,只是对着那两名守卫,下了那道将我彻底囚禁的命令:“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离开宫中半步。”
守卫们立刻躬身领命:“是,殿下!”他们的身体像铜墙铁壁一样,彻底封死了我唯一的出口。
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瞬间淹没了我,我看着赵鹤州那冷漠的侧脸,仿佛又回到了最初被他厌弃被他用身份和权力碾压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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