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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核心技术人员,临床支持人员,後勤协助人员,洋洋洒洒八十多人的团队,查尔斯一个没落下。这是每一年项目总结会都会有的流程,也是我心目中的一种“庆祝”方式。查尔斯没有拿什麽名单或者讲稿之类的东西,她的严谨包含了“叫得出所有成员的名字”,以及“认得出每一位团队成员的背影”。
我曾经问过她为什麽还要花心思记住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挤鼻涕虫的实习生叫什麽不影响我们把基础液配到合适浓度。
查尔斯导师那时正在做一个精密定量分析,她戴着口罩和帽子,双手在忙着操作。实验室虽然设定了18度恒温,但是精神高度集中令她额角淌着汗。在操作的间隙,查尔斯把头往我身侧偏了偏,示意我帮她擦汗,然後回答了我的问题,“你只要在意和信任他们,就自然能记住他们的名字。这也是一种特殊的安全责任和保护。”
我花了一整个暑假,试着努力记住了实验室中其他操作员的名字和背影,然後很快在一次实验中意识到了好处。一个坩埚突然极为诡异的静悄悄的爆沸,背对着坩埚去拿新材料的kimi完全没有察觉到背後的危险。我挥着魔杖甩出去一个盔甲护身,然後大喊着让他趴下。
坩埚和实验桌都毁了,附近的一些资料也烧化了,但及时卧倒的kimi只受了一点点皮外伤。
我没料到,赶来现场的查尔斯导师身上也带着伤。
这是一个配方的两场背对背实验,一个药方,由两个药剂师在同等条件下同时制备,以验证方案可靠性。查尔斯是另一组实验的主药剂师。显然,两组都失败了。查尔斯导师见人员安全,她拍了拍我的肩,“我在对面都听到了,干的好。”
从那天以後,我就开始试着记住所有同学。做老师以後,就试着记住所有的学生。查尔斯是对的。记住名字和背影,这在巡夜抓夜游捣蛋鬼的时刻格外有用。
组会结束後,後勤与临床部门小组先行离开,研发部门与查尔斯导师讨论了一些向魔药协会提交审核报告的问题。研发与被签批只是第一步,在节後,查尔斯还要操心发布会,药剂订购,药方知识産权,保密协议,定价与生産等一系列问题。
“没问题,一件一件来。”她挥了挥手示意一起去吃午饭。小佐伊偷偷往查尔斯导师身边挤了挤,我眼角的馀光看到她打了个呵欠,然後仿佛突然想起来什麽似的,从袍子口袋里掏出了随身魔药盒,喝药,然後扁着脸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应该是巧克力的东西。
可能也只有这样的时候。她才流露出一点儿与年龄相符的孩子气。
热热闹闹吃完午餐,查尔斯导师就给部门放了假。
我没有其他需要去的地方,也没有需要忙的事。干脆留下整理资料。
小普林斯熬了夜,又累又困,我看她跟着查完房之後,走路发飘。好在她还有自知之明,扯了条毯子往沙发上一蜷,左手抱着蜷起来的膝盖,右手抱着左肩,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茧子。我怕她往沙发下掉,挥了挥魔杖把沙发变得宽阔些。她仿佛知道双人沙发变成了单人床,竟然往沙发边沿一翻身换了个睡姿。我只得走过去把她往靠背方向推了推。谁料她竟然跟菟丝子似的,伸手一抓一卷,一眨眼,我的袍子变成了她毯子的一部分。
我结结实实愣住了,想起蜘蛛尾巷里那个经常在巷口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女人曾经大声训斥她的儿子:世界上最快的战斗机都没你的手快!你个讨债鬼!我半秒钟没看着你,你是怎麽扎了一手仙人掌刺的!急诊的钱你自己打工挣了还给我吗?!
啧,这个小普林斯的手速也差不离。如果她平时切荨麻也那麽利索就好了。
小佐伊整个人又紧紧蜷了蜷。像个抱窝的火蜥蜴似的,膝盖抵着胸口,整个人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试着挣脱无果,我也不想真的吵醒她,干脆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来,靠着舒适的垫子闭目养神。
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被查尔斯导师推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下班时间。
“今天去我家吃饭,威廉和卡莱尔都等着。”
我醒了醒神,身边的小普林斯被母亲推了一下,迷迷茫茫睁开眼睛。
“走了。去洗个脸,准备回家。”查尔斯导师对着她女儿说。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小普林斯折腾了半天却还差点把两只鞋穿反,然後跌跌撞撞的去洗手池边洗脸。
“她刚睡醒都那麽稀里糊涂脑子里塞满瞌睡豆吗?”我忍不住和查尔斯导师开了句玩笑。
“不常见,小时候多一点,长大了就少些了。只要累的脑子转不动了就这样,她还每次都以为掩盖的很好我们没发现。”查尔斯导师笑了笑,把一件旅行斗篷递给我,神情放松而温和。“走吧。”
“喂,我听到了!”小普林斯扯了两张无酸纸擦了擦一脸的水,走到我们身边,神情像个无辜的仓鼠,“我现在很迷糊吗?”
我看了看小普林斯因为撕扯的太用力,脸上挂上了无酸纸被水浸透後残留的的纸屑。一把把她抓过来,塞进了去爱丁堡中央车站的壁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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