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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第1页）

第127章第一百二十七章

时序流转，这一日，南城一处三进的小院落内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喜庆景象——正是贾芸与红玉大喜之日。

这桩婚事，虽是两情相悦，却也历经波折。如今能修成正果，多亏了怜春暗中扶持，不仅助贾芸在外立稳脚跟，备下丰厚嫁妆，放了红玉脱了奴籍，让他们得以堂堂正正结为夫妇。贾芸与红玉对怜春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花轿临门，锣鼓喧天。新郎贾芸穿着大红吉服，更显清俊挺拔，满面春风地迎出新娘子红玉。红玉凤冠霞帔，盖着大红盖头，身段窈窕，举止间已全然不见昔日丫鬟怯态，唯有落落大方的沉稳。

拜天地，拜高堂（贾芸之母），夫妻对拜。礼成之後，新人便被簇拥着送入洞房。稍後开宴，贾芸与换了喜庆常服的红玉出来敬酒。

首桌之上，坐的自然是今日最大的恩人——贾怜春。她今日穿着素雅，一件蜜合色折枝梅花刺绣缎面对襟袄，系着月华裙，发间只簪一支赤金点翠珠花，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沉静气度。

贾芸与红玉端着酒杯，径直走到怜春面前。两人对视一眼，竟齐齐便要跪下！

“姑娘大恩，我二人没齿难忘！请受我夫妻一拜！”贾芸声音激动，红玉亦是眼含热泪。

满座宾客皆是一静，目光齐聚于此。

怜春早已料到有此一幕，不待他们膝头沾地，便已起身，一手一个稳稳扶住，语气温和却坚定：“快起来！今日是你们的好日子，岂能行此大礼？我不过是成人之美，往後日子，还需你们自己同心协力，好好过下去。”

她力道不小，贾芸和红玉竟被她牢牢托住，跪不下去。两人心中更是感佩，只得顺势站起。红玉声音哽咽：“姑娘……若无姑娘，岂有红玉今日？姑娘不仅救我于困顿，更为我筹谋，此恩此德……”

怜春微微一笑，接过晴雯递来的酒杯，与他们轻轻一碰：“既称我一声姑娘，便听我一句。往日之事不必再提，往後夫妻和顺，白头偕老，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这杯酒，我祝你们永结同心，前程似锦。”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举止洒脱，言辞恳切，既全了礼数，又免了二人的尴尬，更显恩情却不居功。在场衆人无不暗自点头，心道这贾府五姑娘，虽年纪轻轻，处事却如此周到大气，真真不可小觑。

贾芸与红玉更是激动万分，将杯中酒饮尽，千恩万谢方才离去招待其他宾客。

宴席开动，一时觥筹交错，笑语喧阗。怜春正与同桌的几位贾家族亲说着话，忽听门外一阵喧哗，小厮高声报道：“宝二爷丶林姑娘丶薛姑娘丶珠大奶奶丶二姑娘丶三姑娘丶四姑娘到！”

满堂宾客皆是一惊，纷纷起身相迎。只见门口珠环翠绕，光华夺目，宝玉丶黛玉丶宝钗丶李纨丶迎春丶探春丶惜春竟联袂而来！

宝玉穿着大红金蟒狐腋箭袖袍，外罩石青貂裘排穗褂，面若春花，目似点漆，一进来便笑道：“好热闹！芸哥儿，恭喜恭喜！这等喜事，也不早些告诉我们，险些错过了！”

贾芸和红玉又惊又喜，忙上前行礼：“不知宝二爷和各位姑娘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宝玉摆手笑道：“快别多礼！我们都是来讨杯喜酒喝的！”说着，目光便落在怜春身上，笑道，“五妹妹果然在此！我们就猜到你定是早来了。”

黛玉今日穿着浅紫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外罩一件月白绣折枝梅花的斗篷，越发显得风流袅娜，她微微笑道：“五妹妹成人之美，我们自然也要来沾沾喜气。”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赏。

宝钗亦笑道：“正是。芸哥儿和红玉姑娘都是有造化的，往後定能和睦美满。”她今日穿着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显得端庄娴雅。

李纨丶迎春丶惜春也纷纷向新人道贺。探春则走到怜春身边，低声道：“你倒会躲清静，这般好事也不叫上我们。”

怜春笑道：“想着你们今日府里事忙，便没去叨扰。谁知你们还是来了。”

原来，宝玉等人是从宝钗处得知此事。宝钗感念怜春相助香菱之事，又知她暗中成全贾芸红玉，便有意在姊妹间透露了些许风声。宝玉是个最爱热闹丶又真心为下人好的，一听便嚷着一定要来。黛玉丶探春等人也觉此事颇有意义，便一同来了。李纨丶迎春丶惜春自然也跟着前来。

他们的到来，无疑将这场婚宴的格调又擡高了几分。贾芸和红玉更是受宠若惊，忙将主桌重新安排，请诸位金尊玉贵的小姐少爷入座。

宴席气氛愈发高涨。宝玉兴致极好，拉着贾芸连连喝酒，又嚷着要新郎新娘说说相识经过。贾芸红玉虽羞赧，但在衆人起哄下，也略略说了几句，引得满堂欢笑。

黛玉与宝钗坐在怜春一侧，低声说着话。黛玉看着场中一对新人，轻声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此话虽俗，今日见之，却觉甚好。”她眼中有一丝淡淡的羡慕和伤感。

宝钗拍拍她的手，温言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妹妹的缘法，在後头呢。”说着，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正与贾芸笑闹的宝玉。

怜春将一切看在眼里，只默默饮茶，心中微叹。

探春则与惜春评论着院中布置，又问起怜春日後南下扬州的准备事宜。迎春安静地坐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李纨则忙着照看略显拘谨的贾兰。

一场原本只是小范围的婚宴，因着宝玉等人的突然到来，竟变得如同海棠诗社般热闹非凡。直至日头西斜，宾客渐散，宝玉等人才起身告辞。

贾芸与红玉送至大门外，感激涕零。宝玉笑道：“好好过日子！日後得了空，我们再来看你们！”说罢，方才与衆姊妹上车离去。

回到院内，红玉看着满院喜庆的痕迹，又望了望身边意气风发的丈夫，再想到今日之荣耀，皆因怜春一手促成，心中感慨万千，对贾芸道：“芸郎，姑娘之恩，我们一世都不能忘。”

贾郑重点头：“这是自然。日後但凭姑娘差遣，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而此刻的怜春，已坐在回府的马车中。晴雯在一旁笑道：“今日真是热闹，宝二爷他们来了，芸二爷和红玉脸上更有光了。”

怜春微微颔首，目光投向窗外流逝的街景。成全一桩美事，见证有情人终成眷属，固然令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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