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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第1页）

能一直这样蓬勃下去就好了。距离和亲，快要一年过去，算算脚程也早该到了，殷迟却迟迟未有消息传来。作为被迫等待的那一个，曲灯焦灼，又不敢焦灼。一整个晏府的人都指着她定心。“夫人，你为什么对人这样好？”温红攥着那一吊钱，眼眶发热。第一次见面，夫人送了她一把伞，叫她早点回家。第二次见面，夫人给了她一餐温饱，听她说了无数的废话。第三次见面，夫人赠了她一吊钱，叮嘱她去找份营生。温红打小就知道，在这个世道里，女孩儿是物件，不值钱。她能活下来，是命硬，克死了父母。要不然兴许才看上一眼这糟乱的世界，就要被丢进哪个粪坑里淹死。夫人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这份好，给了三次。温红念书不多，却也听过事不过三的道理。这一刻，她想着，有朝一日，夫人有需要她的地方，她付出一切都会报答这三次恩情。曲灯浅浅笑了一下，隔着面纱，温红看不见她如花一般的笑颜，却只见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弯了一弯，赛过天上明月。曲灯带着人走了。她没当着温红的面回答这个问题。春儿却又再度问了一次。曲灯柔声道：“你我当年，不也盼着这样的好吗？”哪怕这样的好无法改变她们的命运，无法阻止她们没入风尘，但人啊……谁会不渴望旁人哪怕只有一星一点的善意呢。曲灯从殷迟这里得到了好。力所能及的时候，她会对一些人释放善意。权当是……弥补曾经的自己。温红到底还是去山上落草了。她在城里找不到能挣钱的营生，就算有，做着同样的活计，却只能拿到男子工钱的零星一角。她气得不行，却又不得不妥协。落草就不一样了，拳头说话。温红的玩伴又是寨子里的小头领，靠着这层关系，她在山寨很快就站稳了脚跟。油纸伞、一口碗，还有一吊钱。这是她从苏城带出来的仅有的家当。平时都死死所在一个匣子里，不叫任何人碰。温红偶尔会下山，去禹山底下蹲着。一蹲就是从早到晚的一整日。就像她过去在苏城里蹲在街边一般。只是这一次，她蹲守的，再也不是与她无关的路人百色。很可惜，她再也没能等到人。时间过的飞快，温红在山上的日子过的潇潇洒洒。世道大乱，各地落草为寇的人简直不要太多，朝廷似乎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剿匪，也是在山里随便逛了两圈。能逮到人就逮，逮不到人就去山下抓几个倒霉路人凑个数。温红跟的山寨头领是个有气魄的。有一日，他把温红这一群心腹都叫了过去，“世道乱了，各地的起义军有很多，你们说……我要不要掺和一把？”常大勇摸了一把粗犷的络腮胡，他的脸上有一道极明显的刀把，从左侧额角开始，斜分至右侧的下颌角，看着很是吓人。但他本人却对这道疤极其满意，这道疤带给他极大的便利，只要他往那一杵，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去呗老大，我听说狂风山寨已经立旗了，叫狂风起义军，咱猛虎山寨也不能落后啊！”有个人开口。狂风山寨距离他们猛虎山寨不远，两个寨子有一点微末交情却又时常会发生利益冲突。“这他娘的是落后不落后的事儿么？”常大勇瞪了那人一眼，“当土匪只是掉脑袋，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山寨这么多弟兄呢！”真要立旗了，那就是一条不归路。常大勇也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想紧跟土匪们的潮流，生怕被落下，一方面又对“诛九族”这三个字心生惧怕。“温红，你鬼点子多，你来说说。”常大勇点了点从开始就沉默不语的温红。“只问我的话，我干。”在山寨待了这么久，温红沉淀了不少，看着沉稳极了，“我无父无母，一条烂命，死了也就死了。”“真要干，就先问问兄弟们，不愿意干的，直接放下山。”起义初期，招揽的人一定不能是怂货软蛋，都要凶。不然就跟送菜的没区别。起义军闯出名堂来了，后续自然会收到人手。“那不行，如果那些人下山把我们卖了怎么办？”有人皱眉否决，“也不能都杀了吧？对兄弟下手，有点儿过了。”温红忽然轻笑一声，“不瞒诸位，我有一种秘药，服下之后，十年内，有解药就不会死，还能延寿十年，但若是没有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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