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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色温柔（第3页）

鬼使神差的，乌野几人不约而同地悄悄靠近了那间教室，只见门半敞着，坐在窗边钢琴前的女孩姿态高雅，那阵引人陶醉的乐声正从她手下奔腾而出。

曲调昂扬，白日在球场上拼搏的一幕幕回忆被勾起，衆人都感慨万千。田中龙之介向来感情外放，一不小心就出了声。

琴声戛然而止，川濑久夏捕捉到身後的动静，蓦地回头，一片乌泱泱的人头赫然闯入眼帘。

门口浩浩荡荡地站着七八个几乎一身黑的男生，都是一水的身材高大，将活动室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乍一看，还以为是什麽拉帮结派的不良少年来找她麻烦。

川濑久夏从琴凳上起身，声音难免有些发紧：“请问……你们有什麽事？”

她站得远，看不清这群“不速之客”长什麽样子，视野中有人上前了几步，似是认出了她，语气惊喜：“川濑同学？”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川濑久夏也向门口走近了些许，看清来者是同班同学缘下力，神情瞬间放松下来：“是缘下同学啊。”

她放下戒备，快步走至排球部衆人面前：“各位是有事找我？”

川濑久夏背光在他们面前站定，声乐室的灯光有些昏黄，给她的身影朦胧地镀上了一层金，她披散的长发随穿堂风轻柔地舞动着，有丝丝缕缕矢车菊的冷冽淡香顺着发丝飘到跟前。

乌野几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泽村大地最终站出来，有些歉意地对着她：“我们是乌野排球部的，刚刚结束部活，回家的路上听到了你的琴声，就驻足听了一阵。”

他挠了挠头：“那个，我们是不是吓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西谷夕从泽村大地身後窜出，他看起来十分高兴：“不过你弹得可真好听！”

站在她身旁的缘下力也忙补充：“川濑同学，我们一不注意就听入迷了，肯定打扰到你了吧。”

她正准备开口，方才一直呈脱线状态的田中龙之介又跳出来，对着她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道歉：“川……川濑同学，我刚才出声打断你弹琴了，对不起！”

被猝不及防地灌了一脑袋七嘴八舌的道歉和夸赞，川濑久夏多少有点哭笑不得：“没事，都没事的。谢谢你们喜欢我的琴声。”她语气一顿，出于礼貌地关照了一句：“这麽晚了还在训练，你们也很辛苦。”

谁知她这句话一出，乌野好几人都和泄了气的排球似的，神情瘪了下来。

见她表情变得不解，菅原孝支轻轻出声解释：“其实今天我们输掉了一场重要的比赛，大家都很不甘心，憋着一口气不知不觉地加练到了这麽晚。”

女生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有些想法继续不受阻地说出口：“川濑同学，你的琴声很特别，光是听着，悲愤就好像都被全部抚平了。”

菅原孝支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如春日清泉般汩汩流进川濑久夏耳中。

自己的琴声被如此质朴而郑重地认可，川濑久夏的心像被什麽给叩响，她略带试探地问到：“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这首曲子剩下的部分给弹完，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她双手交合放在胸前，神情诚恳：“如果我的琴声可以成为你们一时的安慰剂，那我真的很荣幸。”

川濑久夏一席满是诚意的剖白入耳，乌野衆人都愣愣的。

紧接着，少年人激动得快把栖在树上的乌鸦都吓走的喊声便接二连三地响起，一群人歪七扭八地争着给她鞠了一躬。

“麻烦你了！”

“是我们的荣幸！”

人高马大的运动少年们尽数低下身子，川濑久夏在不绝于耳的道谢声中擡眼，恰恰和跟在後方的清水洁子对上了视线。

见川濑久夏注意到了自己，清水洁子朝她露出了一个分外感激的微笑。

“谢谢你，川濑学妹。”

清水洁子看起来有些腼腆文静，声音小得可以被面前男生们洪亮的分贝轻易盖住，但这句话的每一个音节都无比清晰地落在川濑久夏心上，那种被叩响心门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我应该的。”

她强行忽视心中异样，同样对清水洁子报以真切笑容。

川濑久夏将排球部一行人邀进室内，一曲结束，以西谷夕为首的少年们便围上来，对她琴声的称赞和对她本人的好奇叽叽喳喳地扑了川濑久夏一脸。

她关上声乐室门窗，一边和衆人一齐向校门走去，一边不疾不徐地回答了所有问题。

行至大门口，由于和大多数人回家的方向都不同，川濑久夏原地别过了衆人，独自向仙台城走去。

乌野门口的路灯坏了好几盏，这段必经之路在夜晚总是黑黢黢的。就在川濑久夏踏入黑暗中的那刻，少年人满溢朝气的声音在身後响起——

“川濑同学，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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