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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一桩事先张扬的谋杀案(1)
1.
在彭警官的办案生涯中,他遇到过许多性格怪异丶特立独行的嫌疑人,比如目光如炬丶认为自己是在振兴乡村经济的毒贩,比如说话气若游丝丶却肢解了女大学生的白面男子,只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所有的言行都指向脱罪。而面对Z先生,彭警官常常感到困惑。眼前这个老实得像头棕色山羊一样的男人,一会儿言辞闪烁丶狡黠地躲避关键问题,一会儿诚恳忐忑丶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一箩筐倒出来,似乎下一分钟就要“坦白从宽”。
对于小柳背包里的窃听器,Z先生是这样解释的:“为了创作。主要是想听听你们警察每天都在说什麽丶做什麽,把这些东西写出来,应该会给我下一部新书带来不少收益。”
“咦?我记得你在签售会上说过,写作的乐趣不在于收益,而在于把走投无路的人带入故事的世界,给她们一个完美的结局。”小柳脱口而出,在接触到“养猴子的老钟”之前,她就已经是Z先生的书迷了。她在脑海中一直给Z先生贴着“高大丶神秘丶冷酷”的标签,直到现在也很难接受《枕头人》来自眼前这个带了些妇女气息的男人笔下。
外面下着零星的小雨,Z先生的杂货摊收了起来,鸽子也都回到了楼顶的鸽巢中。有几只颇得Z先生喜欢的鸽子则被他带回了家,此时正蹲在厚重的窗帘之後,相互依偎在一起,发出咕咕的低吟。
自从彭警官和小柳到来之後,Z先生一直忙于打理自己的指甲。修修剪剪丶剔剔磨磨,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两位客人。听到小柳一字不差地复述了自己在签售会上说过的话,Z先生投去感激的一瞥,小柳甚至以为那目光里亮亮的是泪。然而他很快再次低下头,专注地打量自己的指甲是否足够圆润干净。
“那时是那时,那时我做不了主。其实什麽都是图书公司的安排,演戏给你们看罢了。”Z先生嘿嘿地笑起来,像是要透露一个秘密,“以後就是我说了算了。下一步呢,我打算写一个女警察的故事。”
他几乎不给彭警官和小柳开口说话的机会,手势激烈地在茶几上比划起来,“以前呢,枕头人杀掉的都是些没什麽本事的女孩子,孤女啊丶病人啊这一类的。我怀疑,读者早就看厌了。下一部,枕头人要杀的就是你们这种女警察。”
“你想想啊。”他压低了声音,眼睛却越发地有神起来,紧紧盯着小柳眉心,脸探过去,和小柳的鼻尖不过一掌的距离,“一个女警察,在阴暗的小巷跟踪嫌疑人,却发现自己背後也跟着一个软绵绵的人。但是只要她一回头,那个软绵绵的人就定住不动了。她想报警,可是没什麽用,因为那毕竟是一只枕头,谁会来抓一只枕头呢?枕头人就这样,一天天丶一年年地跟着她。终于有一天,外面下着雨,女警察还没有回家。一把伞在她的头上撑开了。就在那把黑色的伞下,枕头人杀掉了她。路上没有行人,只有来来往往的车,她的血很快就被雨水冲走了……”
2.
小柳的眼睛是琥珀色的,也许是足够年轻的缘故,眼瞳的边缘清晰,和眼白泾渭分明,像一条干干净净的小溪里汪着一块漆亮的鹅卵石。
看着她的眼睛,Z先生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他想起自己那个凝聚了许多期待的女儿,“念念”这个名字原本是送给女儿的。如果当时出生的是那个叫做“念念”的女孩儿,她现在是不是也有这样澄澈的眼睛,自己还会坐在一块低矮的沙发上来恐吓另一个女孩吗?
他没让这样的遐思在脑海中停留太久,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练习多时的笑容——这个笑容是他和袁野一起设计的,来自《思凡》里逃奔出庵的小尼姑丶来自《长生殿》里命殒黄沙的贵妃丶也来自不动声色从菜市场多抓了几把小葱回家的胖姆妈。兴奋丶忐忑与洋洋自得,同时出现在Z先生刻满了褶皱的面孔上。
“可是,这和之前的枕头人不一样呀。就好像换了个主角似的。”小柳不但没有感到冒犯,反而认真地和Z先生探讨起这个问题。她低下头,从背包里拎出随身携带的那本《枕头人》,上面还留有Z先生亲手签下的“Mr.Z”。看得出,这本书她时常翻看,书皮一角起了些褶皱,书页也因为常常翻动而变得蓬松丶臃肿,像一只刚从烤炉里取出来的面包。
她随意抖开几页书,如数家珍般地提起枕头人曾有过的种种行径,“枕头人从来都不是杀人凶手,他只是看到那些女孩子无路可走,不得不带她们离开。他是藏在床底下的神,你忘记了吗?”
Z先生一时语塞。
一旁的彭警官见状,相当自来熟地给自己的保温杯里倒上了热水,咝咝啦啦地喝着,饶有兴致地环视Z先生的客厅。
Z先生明显地不耐烦起来,他丢下一直捏在手里的指甲锉,“我说过,之前由不得我做主。”
而小柳仿佛不肯放弃这个故事,一直追问:“那你说枕头人为什麽要杀掉女警察?这个女警察活得很快乐丶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几乎没什麽时间感到苦恼。”
“因为她年轻丶好看丶前途无量。”Z先生一口气说了出来,“而枕头人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只枕头里了,谁都看不见它,它也出不来。它羡慕丶它嫉妒丶它恨她,这个理由可以吗?”
3.
彭警官中断了他们的讨论,他含笑看着激动的Z先生,慢慢地说:“是这样的,这次我们来还有别的事情。社区和我们反映了个情况,说最近总是有人投诉管道问题。”
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端着茶杯在Z先生的客厅里绕着圈,“知道你家的情况,不容易,我们也不想多打扰,就直接去了楼上老姜那里做了个实验。发现确实如此,只要同时打开冷水和热水管,管道就有哐哐当当的声音——就像有人用拖把杆撞击天花板似的。”
彭警官停下来,他想听听Z先生的解释,但Z先生架起了胳膊,向後重重一靠,一条腿搭上了另一条腿的膝盖,欣赏着自己的指甲,对彭警官的话置若罔闻。
小柳仿佛依旧置身于故事里,她和彭警官交换了眼色,轻轻咳嗽一声,笑眯眯地问:“这就让人很困惑了。老钟,假设我来写一个故事——犯罪嫌疑人在凌晨2点30分杀害了经理,2点45分离开北极馆,2点55分跑回家。拧开两边的通水管道,刚好可以在3点赶到动物园门口,僞装成经理的样子来叫车,同时楼上老姜也会听到楼下有声音,给嫌疑人做不在场证明。”
“时间诡计,俗之又俗。”Z先生不屑地发出一声“哼”。
小柳谦虚地笑笑,“所以,他到底应该是在几点来处理尸体呢?时间紧迫,再加上经理的体重远大于嫌疑人,他如何才能做到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妥善处理尸体呢?”
“那有没有可能是这个故事你们从头到尾都讲错了?”Z先生的眼睛闪着亢奋的光泽,“有没有可能实情是这样的:嫌疑人撞破了经理售卖动物标本的事,经理又是恐吓又是引诱,嫌疑人坚持要举报;後来经理离开了北极馆,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畏罪投河。而嫌疑人只不过是在凌晨3点准时回到家睡觉而已。”
“不会。我们不会把故事讲错,我们只会暂时没有找到一些细节。”彭警官的手掌撑在茶几上,俯视着Z先生山羊一样狡黠的长眼睛,“因为嫌疑人不知道,有件事困扰了我们很久——去年我们发现了具无名女尸,在你的故事里是怎麽称呼她的?噢,对了,外号叫大象。我们在她身体表面发现了很多‘盐’。我一直搞不懂这是怎麽回事,直到经理失踪後,我们调查了北极馆,才发现造雪机里的制剂含有这种特殊的盐。”
外面的雨下得好像更大了些,秋天的雨总是这样,一下起来就铺天盖地,来势汹汹,几场雨就可以让坐在室内的人打起寒战,仿佛大雪弥漫的十二月近在眼前。
“更巧的是,在嫌疑人放置的窃听器上,也提取到了这种盐。我猜,当天晚上他一直没睡,早早地就准备好了这些小东西。时间紧迫,甚至忘记洗一洗沾染了冰雪的手。”彭警官长舒一口气,伸伸紧张的手臂,“老钟,我们这个故事讲得对吗?”
Z先生回避了这个问题,仔细地给自己取了件有流苏的披肩搭在膀子上,仿佛耐不住窗户里透进来的风雨声,缩着脖子,颇为关心地问:“那你们为什麽还不抓走他?这样的人,留在这里,我们这些住户都不安全。”
“其实我也想带走他。但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故事。”彭警官看着外面昏黑的大雨,“那天在派出所,民警带回来四个人。把桥涂成白色的人丶他的朋友丶他的儿子,以及他儿子的老师。这个老师无意间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他肯杀人的话,就不会把这样的孩子养到这麽大。’我看着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什麽都不懂,完全没有防备心,也许是触电丶也许是从楼上栽下去丶也许是跌到水里丶也许是跑进一辆大卡车的视觉盲区……真的,只要那个人稍微松一口气丶稍微打个盹儿,他这辈子最大的‘麻烦’就都消失了。但他没那麽干,从来都没有,已经十九年了。你说这样的人,为什麽要杀人呢?”
“为了钱,为了名,就像一头老虎,尝过人肉的味道,就再也回不去了。”Z先生嗓音尖锐地说,窗帘的鸽子似乎被他吓了一跳,咕咕叫着飞出来,换到床底下躲着。“你可以问问楼上的老姜,是不是这样。”Z先生干干地笑起来。
4.
离开螺城动物园,天上的雨帘密布,小柳和彭警官搭乘的车玻璃上满满的都是水珠子。
“我总觉得老钟像换了个人似的。之前几次和他接触,似乎不是这样。”小柳困惑极了。车开出去很远,她才发现自己把那本《枕头人》忘在了Z先生的客厅里。
“他没有换人,他还是那个老钟。”彭警官笃定地说。
“为什麽?”
彭警官把雨刷的速度调快,前车玻璃上出现了短暂的清晰,“我一站起来,稍微挪开眼睛,他就赶紧伸手去把书页上的褶皱抚平。一页一页的,单是我看到的这个动作就重复了七次。你猜他现在在干什麽?”
小柳托着腮想了想,表示猜不到。
“来的路上,那本书肯定被雨水弄得又潮又湿,他一定在拿着吹风机烘干。”彭警官突然一个急刹车,前面一个雨水淋透的人疯狂地摆着手。
“哎呀,真是你们。我老远就看到是警车,救星,大救星。”在那座红白参半的桥上,淋得像个稻草人一样的袁野强行挤上了这辆车。他的头发一直滴着水,脖子上因为寒冷而泛出细细的鸡皮疙瘩。
“来找老钟谈一些——稿子方面的事。谁知道下雨了,打不上车回去了。”袁野毫不在意地把手里一直抱着的文稿丢在座位上,然後找小柳讨了几张面巾纸擦眼镜。
小柳看到,这份被雨水打湿的稿子是手写的,上面流淌着淡蓝色的笔迹和红色的圈圈画画的痕迹。
这份稿子是《枕头人》的初稿,小柳随意翻看了几页,却发现和自己印象里的故事截然不同。袁野还在专心致志地擦着眼镜,他嘟囔着,“改了,改动很大。当时写完之後,不知道他怎麽想的,非要改几个人物。阮阮,他按照新闻上那个女孩儿改了;大象,他也特意把这个人写得又胖又壮;小花……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去病房特意看过这个女孩子,症状丶时间丶年龄,完全对得上。当时我是不同意临时这麽改的,谁知道改了之後,还真就那麽巧的出了几件事……”
彭警官在一处红灯前停下了,雨还在下着,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
他回过头看看,袁野的镜片上浮起了白白的雾,正在意味深长地对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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