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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飘荡的尸河一 那个女孩儿是谁（第1页）

第65章飘荡的尸河（一）那个女孩儿是谁……

那人在她转头看过去的一瞬间倏地隐到了光亮照不到的阴暗处，在木鸢僵直的目光下，他一个摆尾以两倍于来时的速度迅速逃离了这里，同一时间，铁网缓缓向上打开，她与梵宗麒之间，再无阻挡。

木鸢仰头注视着它离开的方向，除了最开始被鱼尾疯狂搅动翻滚起来的水浪，上方已经恢复了刚刚的平静和黑暗，目光所及，除了空无什麽都没有。

她没有追上去，呆立了片刻，才再次看向梵宗麒。

他仍在“注视”着她的方向，在铁网开到能过人的时候，她沉默地游了进去，慢慢地摆到了梵宗麒的身边，身後，铁网再次缓缓关合。

“雕塑？”对于木鸢的进入，那些一直仰头看着上方的“人”没有丝毫反应，震惊的劲儿过了，木鸢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这些“人”没有生命的气息。

“嗯，全是雕塑，我比你早到一会儿，已经查看过周围了。”梵宗麒压低了声音，蹙眉问木鸢，“你知道我们大概什麽时候分开的吗？”

“没注意过，直到刚刚，我一直跟在刚才那个人的身後下潜，中途并没有察觉到换人，但是……”接下来的话木鸢不说梵宗麒也明白了。

“跟你一样，刚开始的时候我身後也一直跟着一个人，同样，我也没有察觉到中途换人，甚至在我让他去前面带路的时候我也没有感觉到不对。”梵宗麒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他的神情有些像遇到挑战後的激动，但是木鸢又能感觉到他想要压抑住那股情绪不想外露，结果却以失败告终无法压抑住的感觉，这种激烈的情绪让他本来就泛红的脸色更加红润，“妹妹，这不正常，我很熟悉你的气息，非常的熟悉。”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让她感到一丝膈应，也让她回忆起了一些她极其不想回忆的往事。但是，再次见面後的数次交锋令木鸢察觉到了自己在面对梵宗麒时的缺陷——她的情绪波动过大，容易失控。所以此时，她尽量控制着她想要弄死他的本能，一字一顿地道：“不瞒你说，我对你的气息也记忆犹新。”

“很好，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那个东西能够模仿别人的气味和精神力。”听到木鸢语气怪异的话，梵宗麒的笑容却更盛，“既然要模仿，它们就要提前熟悉我们气味和精神力的特性，毕竟，见面的瞬间就能模仿到我们互相察觉不到换人这种事听起来有点儿匪夷所思，我认为它们需要提前做准备，你说对吗，妹妹？”

“你已经知道了他们不是人类？”没有回答梵宗麒的问题，木鸢的目光微转，落在了在一群人塑中显得非常突兀的那个异族身上，语速缓慢地说出了这麽几个字。

“海腥味，在它带着我进入到一个崎岖的空间後，它不再掩饰自己，我闻到了它身上的海腥味儿。”梵宗麒倒也不隐瞒，有问必答道。

“呵，海腥味，你倒是有个好鼻子。”在发现身边的人不是梵宗麒之前，她可没有闻到过什麽海腥味，在这种水环境里，能够明确的分辨出气味儿这件事听起来比他刚说的那件事更加匪夷所思，不过，木鸢收回了视线，她後知後觉地意识到了什麽，“崎岖的空间，看来我们来时的路径并不一样，我是一直向下直达底端的，也就是说能够到达这里的路不止一条。”

梵宗麒笑了，“你可真可爱，妹妹，你不会以为在这里生活的人进进出出都用游的吧？一个水底世界都造出来了，还差一个供人上下的运输工具吗？我是乘坐一个电梯似的东西下来的，非常的方便，我想，这也是我比你早到这里几分钟原因。”

没有在意梵宗麒嘲笑似的嘴脸，木鸢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他，在看到他衣服下摆的破洞和脸侧的淤青时，她突然无声地笑了：“乘坐电梯会只比我早到几分钟？骗鬼吧，姓梵的，没想到你竟然又被打了，两天被揍两次，感觉怎麽样？”顿了顿，她语气不明的轻哼了几个字，“海腥味，呵……”

没想到的是，听到这话，梵宗麒这厮的笑容竟然变得更加灿烂，“我刚刚还在想着你什麽时候能看出里呢，妹妹，你对哥哥的关注度跟以前比可差远了，以前只要我的身上发生一点变化，最先……”似乎感觉到了身边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真的挑起争端的梵宗麒适可而止地转换了话题，“我们的确发生了打斗，而且那是一场非常有意思的战斗，势均力敌的感觉，但是它在打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麽原因突然收手逃走了，我没有追上去，而是顺着那条路走到了尽头上了电梯，之後再没遇到阻拦。”说到这里，梵宗麒突然停顿了几秒钟，他似乎在思考什麽，木鸢也没有出声，她同样因为梵宗麒的话陷入了沉思，她总觉得事情有点儿怪，两人不同的遭遇让她不由自主的産生了一些猜测。

几秒钟後，梵宗麒接道：“听你话里的意思，带着你的那个非常乖顺，而且，听刚才的动静儿，阻隔这里的门好像是自动打开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也是它给你打开的？它为什麽会对你特殊，你对此没有怀疑吗？”他又转回了刚刚的问题，“它们应该已经提前知道了我们的气息。”

“所以你觉得我们会出现在这里是有人引导的结果？”说完这句话後，木鸢突然沉默了，她开始仔细地回想刚刚一路上的所有细节，半晌，她突然道：“我不这样觉得，我在到达这里的中途曾经走神过一两次，甚至思维极其跳跃，哪怕几次意识到你不对劲儿都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打算走到终点後再说，当时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和行为不正常，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怪异。我想，你也应该有过这样的时刻。”

梵宗麒一怔，下一刻，他蓦地转头用他那双虽然暗淡但是依旧漂亮的有些女气的眼睛“凝视”着木鸢，仿佛想通过失明的眼睛看到她此刻的神情，过程中，他似乎骂了一句什麽，又低声嘟囔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在木鸢戒备地目光中，他突然语调缓慢悠长地道：“的确有两次，所以你的意思是它们不仅善于模仿还善于迷惑人心？”

“或者可以说它们能在某种程度上扰乱人的思维。”木鸢的声音突然顿住，她确定她刚刚又在梵宗麒的脸上看到了那种类似于压抑和兴奋混杂到另人毛骨悚然的表情，这个神经病！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先按住他的脑袋让他去吃屎再让他去死！“梵宗麒，我希望你记住一点，如果你想我们暂时和平相处，那就收起你那副令人不舒服的嘴脸和满腔的龌龊心思，哪怕装你也先给我装的纯良些，否则就滚。”

“自从那次後，我在你的面前再也装不住了呢，妹妹。”梵宗麒微笑，下一秒，他歪头灵敏地躲过了袭来的拳风，“恼羞成怒？”

“你想现在打架？”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木鸢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盯着梵宗麒脸上的笑容道。

“当然不，妹妹。”听到这句话，梵宗麒立刻变脸似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飞快地转移了话题，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还是那句话，你想没想过它为什麽会对你特殊？带着我的那个东西又为什麽会半路逃走？”

懒得再看身边的男人，木鸢站离了他两步环视着目之所及的一切，声音冷淡地道：“对于这件事，我有所猜测，而且我感觉你对这件事的原因也心里有数。”

是的，对于那个东西会对木鸢特殊的原因，他们的心里有着相似的猜测。

至于为什麽跟着梵宗麒的那个“人”会半路逃走，木鸢想到了梵宗麒刚刚那病态又激动的表情，内心冷笑，她觉得，就t算感觉不敏锐的人都能察觉到刚刚他身上的鬼畜气息，更何况那类极善模仿的生物，既然善于模仿，那麽它们的观察力绝对会更强。

她转回视线擡头看向上方的建筑，良久，突然对着梵宗麒补充了这样一句话：“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脸上有鳃，身体被鳞片覆盖，那是传说中的人鱼。”

……

2802年8月26日星期一一如既往的海与宁静相伴

她身体的各项指标均符合标准，大脑活跃度良好，虽然没有达到我理想中的水平，但是比起我见到过的那些两岁的孩子，她已经优秀很多，我和我的助理们对此都感到欢欣鼓舞。我看到，就连一向冷情的孙宪都偷偷地转过头去擡起了胳膊，过了一两分钟的时间，她才好似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转回了头来，一脸平静，而我，明明就看到了她眼角的红痕，但是我什麽都没有说。

因为，除了我自己，我看到了更多笑着笑着就嚎啕大哭起来的小姑娘，不，她们现在应该已经不能被叫做“小”姑娘了，与世隔绝二十七年，这些曾经二十岁出头的丶满怀热忱的小姑娘们现在大多已经到了“知命之年”，时间过得真快，也过得真慢，我们曾在每一步的成功中开怀，也曾在无数次的失败中落寞，转眼间，我们竟然已经与孤寂和大海相伴了二十七年。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张纷这时拍了拍我的肩膀，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失态，站在我身旁的白久丶陈琛丶冯政丶习沧丶梁丽丶王玲这些我的战友们也同时转头看向了我，模糊中，我看到她们中的一些人，在不到150岁的时候已经长满了苍苍白发。

即使如此，其实我们这些人终究还是幸运的，毕竟在我们活着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我们理想的实现，可是在这二十七年里曾被我们送走的我们的九位战友，她们却是满怀着遗憾和憧憬去的，有些人临终时的眼神，我至今记忆犹新。

还好，二十七年的艰辛和孤独，在这一刻，终有回报。

我转头看向被李灼抱在怀里笑的灿烂的小女孩儿，在心里说，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意味着什麽。

——（记于我的最後一座雕像，也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人鱼朋友）

梵宗麒说上面有人，他们最好不要贸然行动，木鸢同意他的说法，两人干站着也是浪费时间，在木鸢的提议下，他们开始观察起了这些被沉在水底丶仰头向上的塑像来。

梵宗麒的眼睛看不到，木鸢本以为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存在有些累赘，但是没想到眼睛看不到的人对于触感更敏感，他竟然先于她发现了这些雕塑上的“秘密”：他发现，每座塑像的身上，都雕刻着类似日记的一两句话，也有的塑像上只雕刻了日期作为记录，非常简洁。

一路走来，此时，他们已经看到了最後一座没被他们标记记号的塑像。

当木鸢读完这段话，两人一同沉默了。

木鸢的视线久久地注视着上面的一些名字，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梵宗麒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他转头“看”向木鸢，若有所思。

良久，木鸢最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有什麽想法？”

“雕刻时间最早的那座塑像上写的很清楚，这些都是辛道宜的排遣之作。”梵宗麒道，他从沉思中回过神儿来，转头看向木鸢的方向：“最後这一座塑像透露出来的信息量有点儿大。”

“官方称，辛道宜研究出完美的人造子宫的时间是2803年，研究时长是15年，但是按照这里的记录，她们在这里呆了27年之久，完成的时间也比公开的时间早三年，2800年她们的研究其实已经成功了。”

“这不是重点。”梵宗麒打断了木鸢的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灰暗的眼睛中似乎划过了一丝诡谲晦涩的光芒，“2802年，她们的第一个完美‘作品’出现了，一个健康成长到两岁的小女孩儿。那麽，你觉得那个女孩儿是谁？”

木鸢的目光落在最後那段话上，久久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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