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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夺命之旅(十二)崩塌与重建……
“你为什麽要救我?”高长卿看着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声音很平静,再擡起来看向木鸢的眼神,却装满疑惑,“你不喜欢我,甚至抗拒丶不耐烦,姐姐,我不傻,能感觉的出来,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地救我?少了一个纠缠你的人,不是会轻松很多?”
木鸢被高长卿的“姐姐”两个字叫的心头一跳,她也擡头回望他,仔细地打量他此刻的神情,“为什麽突然叫我姐姐?”
“你们在车上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就是醒不过来,被梦魇住了。”他轻轻地勾了勾嘴角,笑容不达眼底:“你说我是你弟弟,是不是你比较喜欢我叫你姐姐?”
说话的时候,他仔细端详着木鸢的表情,“你不在意。”不等木鸢回答,他自己清清淡淡地下了结论,“所以能告诉我吗?为什麽要冒着生命危险救我?让我以为你在乎到可以为了我不顾一切?”
木鸢没有说话,她盯着高长卿的眼睛出神。今天是个好日子,长久以来得不到解答的疑惑,今天却突然集体自爆出来,让她的大脑因为情绪过度高涨而有点麻木。
高长卿就那麽让她看着,不躲不闪。他也在看她,看她的眼睛,看她的鼻子,看她的嘴巴,看她脸上肌肉运动的方向,他看得很仔细,耐心十足地等待着她的答案,想通过观察她的情绪来判断她是否在骗他。
“高长卿。”半晌,木鸢终于开口,她叫他名字的时候声音有些暗哑,像怀着一种不能对别人言说的复杂心理,她的眼神也是这样,一种释怀丶纠结丶坚定丶迷茫交织的杂乱。
高长卿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他直觉她将要对他说的话很重要,虽然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屏息等待这个疑惑了很久丶期待了很久丶也害怕了很久的答案。
“三年前的五月,四年前的七月,六年前的七月,七年前的三月和十二月,八年前……算了,就说这几个时间,你是不是经历过什麽走不过去的困境?”她的态度很认真,像在确定什麽事情。
高长卿却在怔了一下後突然白了脸,“你为什麽会这样问?你知道什麽?你怎麽会知道?”
木鸢捏着高长卿的手倏地变紧,她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明明才刚成年,气质却格外成熟的男孩儿,再一次陷入长久的沉思。
是啊,在桥上,她为什麽会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救他,哪怕在自己也十分生气的情况下?他妈的,那是因为她心慌!就在高长卿跳下去的那一刻,她有一种濒死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熟悉,在刚刚她说的那几个时间点都出现过,她思考过原因,却因为不知道“挑战赛”的本质不得要领,只能把疑惑和恐惧暂且搁置。
在假设“失忆场”设置的目的就是为了治疗某人的精神力後,相应的,这个世界的中心应该就是这位被治疗者,一旦他出事,这场“失忆场”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崩塌,是必然的结果。
世界崩塌,意味着什麽?
它意味着参加这场“失忆场”的探寻者们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对探寻者而言又代表着什麽?
木鸢後知後觉地打了一个冷战,原来有那麽多次,她都差点无知无觉得消失。
这种消失,简直太窝囊丶太无力了……
拳头慢慢捏紧,青筋被绷成一条蚯蚓似的难看凸起,她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真的不由自己掌控的挫败,这种挫败跟刚进入“天域”的时候还不一样,前几场,她还有个为了活着而努力的方向,这一场,从开始到前一刻,仔细想来,其实她全程什麽都不知道。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为了活着吃的那些苦,努力挣扎的那些年,其实什麽用都没有!多少次,她可能在正为了活着奔命的途中,就突然死亡!就因为眼前这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不想活了,就因为这麽一个简单的理由!
她从没有一刻有像今天这样清晰的认识——他们,与制造“天域”的外星域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这样可怕的对手,她真的有可能战胜吗?她真的还有必要继续吗?
木鸢不是一个浑浑噩噩的人,她也不会浑浑噩噩的活着,她需要活着的意义,努力的意义,这一刻,在支撑着她一路拼命的信念突然动摇,她有些迷茫了。
高长卿看着木鸢走出病房,她不发一言,眼神混沌。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很久,才慢慢坐回床上,他垂下眼皮,掩住了眼中的情绪,也不发一言,就那麽坐在床上发呆。
过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木鸢还没回来,高长卿也不像之前一样每次知道她在不远处就会去找,她离开了多久他就呆坐了多久,直到护士过来查完房,他才挪动身子,换下身上的病号服,朝病房门口走去。
………………………………………………
“你要去哪里?”
刚出医院大门,高长卿正准备招手打车,身後就被人拍了一下。
他一愣,转头就看见灰头土脸丶头发乱如鸡窝的梵木鸢。
“你?”高长卿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他不傻,甚至敏锐的可怕t,在木鸢说出那些对他来说十分可怕的时间点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一定有某种十分隐秘的联系,正是因为这种联系,才促使她哪怕不愿意,也不得不去救他。
“没事,被狗追掉进正在修的下水道里了,上来的时候被一群鸟追着叨,躲得时候差点儿被正在转弯的车撞上,跳到旁边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一脚狗屎。”木鸢说的无所谓,她也真觉得无所谓,事实上,这段时间虽然霉运连连,但都不是倒大霉,跟以前那种动不动就要人命的祸事比起来,简直太温和。
而且,在差点儿被车撞的时候她躲了,哪怕刚刚差点儿被心中的负面情绪击倒,她的本能还是活着,她没有求死的心,反而求生欲望非常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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