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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第1页）

八十四

“我……我与阁下无冤无仇，这是做什麽？”秦崇君皱着眉头，捧着流血的手掌呲牙咧嘴地喊，其馀人以为他们要打架，上来就拉人，房疏离听见喊也过来了，厉声问杨礼部在此处行凶意欲何为，杨驷只是盯着秦崇君，心想她怎麽还没现形？直到被人七手八脚地架走，才惊觉自己恍惚间竟犯下如此大错。

因刑部地位特殊，敢带锐器进来已经是违规，有人会来专门来审问。杨驷在间小黑屋里坐了许久，眼前的人来了一茬又一茬，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起初还打算要守口如瓶，到後来被人用相同的问题问来问去，直问地烦了，干脆嚷嚷起来，说当今驸马是个女子，会妖术，正被自己关在家中，自己今日所为皆是受那妖女蛊惑。

杨驷在刑部伤人的事被人告诉了他爹杨尚书，老头子赶忙跑过来领人，听见这话，直气不打一处来，扬言要打死这个不肖子孙，好在身边的人有眼力见儿，及时配合着拉人，审问的人一看，也有些尴尬，就说事情先停一停歇一歇，让人父子见一面。

秦崇君那里自然也是有人过来问她的，她便拿出十二分的功力，冷静地装作慌张模样，最後在别人的“提醒”之下，回忆起前些日子小杨礼部似乎迷上了一个女子，准确地说是被一个女子迷了，张口闭口全是她，又成日里举止古怪，故自己为他卜了一卦，算出那女子不似凡人，多半是个妖孽，自己劝他当心，离那女子远些，孰料却遭他大骂，讲自己见不得他好，嫉妒他有这般美貌的女子云云。

经秦崇君这样一说，衆人恍然大悟，连忙去告诉杨尚书，杨尚书又找了杨驷贴身的小厮来问，果真问出杨驷在外面私自买了个宅子，养了女人在里边，那女人的相貌身份都神秘很，公子都是禁止他们多问，只知道据丫鬟们说生得很好看，却又很不安分，没个女人的样子。

杨尚书又费了好一番关系，才给杨驷的行为定成了中邪，保留官职，人则接回家去休养。至于杨驷那个藏人的地，杨尚书也派人去看过了，把锁一打开，才发现里头空空如也，丫鬟们所谓的人影，却是一个小纸人，可没把老人家吓坏。

杨驷就这样被关回了家里，好不甘心，每日求着爹娘放自己出去，还说自己没中邪，把那些古怪的汤药符水洒了一地，哪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模样，杨尚书无奈，反复与他说自己去过了那宅子，根本就没有人，他请了大相国寺的高僧来看，确实是有妖气和幻术存在的痕迹，可就长点心罢。

杨驷不依，披散着头发跪在他爹面前说要出去，自己要给他们证明，那确实是曾有人住的，只是用了妖术跑了。可惜如今被冠上了中邪的罪名，杨驷的话无人再信了，为了让人相信，他只能一遍遍地重复驸马是女人，家住塱州林东镇，还嫁过两个男人，从小未被当作女子宠爱，需自己来拯救她，一会儿又说她是祥瑞，不是邪祟，自己便算不得中邪，再後来便说自己不是有意逃避与表妹的婚约，只是好心助人而已。府上的夫人姨娘们看了，都摇头说公子的病是愈发严重了。

既提到表妹，杨驷便让母亲去问林律筝秦崇君的事，他娘拗不过，只好去问了，谁知林律筝却一脸茫然地反问：“那秦崇君我是见过，可是她与表哥是什麽关系？他们认识吗？我只听说她是从前与我在道观里住一块儿的，什麽嫁过两个男人，我好像不记得她对我说过，至于驸马，有丫头说过他救过我，但我不记得了，自然也不记得长相了，不过驸马不是男人吗，怎麽嫁两个男人啊，他要是断袖公主岂不是要守活寡，不是早把他脑袋砍了换个年轻漂亮的小白脸儿了吗……”

听林律筝天真地眨巴着眼睛说出离谱的话，杨母便在心里认定了杨驷的病更重了，得让人多灌些符水才好。

再过来几个月，杨驷被禁食喝香灰听经之类的折磨得皮包骨，可是肚子却奇怪地大了起来，起初小妾们只当是杨驷吃得不好，胃里胀气，哄他吃些山楂，眼见着杨驷的样子愈发古怪，连忙去禀报了夫人。

杨母见杨驷这不停地干呕，嗜睡，脚面浮肿的模样，莫名想起了自己当年怀他的模样，随即猛地摇摇头，心想这男人哪里能怀的了呢，还是赶紧让人找大夫看看。

谁知请了几个相熟的名医，都诊不出来，有个年轻点的倒是说：“……好像有听说过，分明是男人却有喜脉……是天元丹！当年好像是说，天元丹就是有菌子成精化为男子，然後与男人……咳，然後那人便会出现似妇人有喜的症状，将天元丹怀在身子里，待月份足了排出来。”

这一说可是将杨母吓了一大跳，一边哭一边骂：“混账东西！你可知我养一个你吃了多大的苦头！家里这麽些如花似玉的丫头，你倒好……叫外边的野男人……妖精骗去……做出这等断袖分桃的勾当，你就气死我，我死了，怎麽有脸去见你们杨家的列祖列宗……”

杨母一哭，杨驷也跟着哭，只说自己睡的那个肯定是女人，他收用了这麽些房里人，怎不知女人是什麽样，杨尚书被他们娘俩吵得头疼，只说他把大相国寺的高僧请回家了，是什麽妖怪一看便知，别成日哭天抢地地丢自己的脸。

高僧来了之後，听杨驷说了他的遭遇，判断他的确是遇见的妖邪，若不是前几年那个搞出天元丹的雄蘑菇精，大概就是他十来年前听闻的母虫精，据说是什麽毒虫化的，能用尾针将人的皮肤刺破，把卵産在伤口里，或许这妖心思歹毒，把卵産在杨公子的腹腔之内也未可知，高僧又是念经又是做法，敲击木鱼所发出的声音几乎是震碎了杨驷浑身的骨头，不过到底是高僧，杨驷的肚子竟不再变大了，似有回收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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