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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且当我後悔了（第2页）

沈淮序深深吸气，默了片刻，看孟辞的目光都变得沉甸。

“且当我後悔了。”

当他看见孟辞频频受伤，看她被打得内外俱损——他後悔了。

他不该只为自己的双手不染纤尘而让孟辞推动局势，让谢大哥的亲人身陷囫囵。

孟辞不曾想沈淮序会这麽说，震惊之馀是不解，又是抗拒。

“可我不想後悔，我不信姑父真是乱臣贼子，我想证明......”她眼里不知不觉兜了水珠，不敢眨。可双眼蓄不住，水珠裂开，从眼角滴落。

那是她的家人啊，拥有她难以言说的丶炽烈爱意的至亲，她又怎能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而无动于衷。

两行清泪刺痛了沈淮序的眼，他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指腹拭去。一缕温热划过，孟辞竟分不清是泪还是沈淮序指间的暖意。

她略显惊慌的往後退一步，背抵在了门上。

凉泪残留指间，沈淮序放下手，似乎明白了这泪中的不甘和倔强。

他别过目光，轻声道：“我明白了。”而後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陈放一直处于一惊又一惊的状态，他的位置只能看见沈淮序的背影：他逼近孟辞，言语先是严肃，又说“後悔”，而後擡了手，不知道往哪里摸，最後是......妥协了？

眼看孟辞侧身似是在遮掩什麽，陈放从凳子上弹起三两步走到孟辞身边。

看她眼眶水润，陈放问：“他丶他用眼神恐吓你了？”

孟辞笑着摇头，“没有，沈大人眼神还是很温和的。”

陈放看着孟辞，心生怜惜，想到自己还想放弃孟辞，觉得此种行径颇为小人。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心境。放心，玄鹰卫也得到了旨意，会尽力协助你，你既有觉悟和想法，只管放手干。沈衡念着和谢靖的情分，再怎麽也会保你一命。”

“哥......我表兄？”孟辞怎麽不知道哥哥和沈淮序还有往来。

陈放解释道：“沈衡十几岁时的事了，那时谢侯和谢靖公子暂居了京城一段时日，沈衡的骑射就是在谢靖公子的指导下突飞猛进的。”

原来，还有这麽一层渊源。

-

次日，孟辞得知鸣冤者体内的毒为“冰肌骨”，正是麒麟阁枪替所吃过的毒药。

她不敢去看小篱，尽数获悉尸体情况後沉闷地离开了。

听向嘉茴的意思，他就是麒麟阁的人，而那药和麒麟阁同源，信又是孟辞送到长公主手上的，难不成长公主和麒麟阁也有渊源？

那为何向嘉茴不直接把信给长公主？还是说二者的关系还没达到可以交托秘密的地步？不过那药是不是麒麟阁特有还未知，也不好妄下定论。

回到都察院门口还未进，孟辞就撞上了周子墨。

“好啊你，闷声干大事，我昨日休沐没去都察院，到了晚上才听说你接了‘大活’，竟然不跟我说，一点义气都不讲了。”

孟辞直呼冤枉，“周御史明鉴，我还不是怕连累了你。我这麽好，你忍心怪我？”

她笑得没心没肺，周子墨却皱起眉来，“陛下有没有怪罪你？沈次辅呢，你不是跟他走得近，他有没有替你说几句话？有没有要帮你的意思？你的伤还未痊愈，届时东奔西走，怎麽受得了？”

人在脆弱时装出来的无所谓最易被突如其来的关怀击碎。

孟辞因对小篱有愧，又因自己身陷囫囵，这两日没睡过一个整觉，总觉得身体疲累却精神抖擞，仿佛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周子墨突然的关怀，让她不由鼻尖一酸，但怕被发现端倪，拔腿就往衙署里走。

“你知道的，我这人惯会左耳进右耳出，无关紧要的话我不会往心里去。”

周子墨撇撇嘴，显然不信，但不拆穿，跟着孟辞往值房走，“我跟你一起查。”

“不行。”

“为什麽，陛下给你派了很多人手？”

“被你爹知道你掺和进来不得扒了你的皮。”

周子墨信誓旦旦道：“我爹巴不得我干一番事业，我家和严家又没什麽牵扯，我和你一起，不正好？”

然则周子墨他爹昨晚就告诫他：“草木皆兵之际，别往不该去的地方去，跟你那好兄弟也得注意分寸，别叫人拿了把柄，参你老爹一本！”

孟辞在值房中取了一件自己放置的披风，打趣似地睨了周子墨一眼，像是在说“我不信”，也不管周子墨如何解释，就是不答应他的要求，径直走出了都察院衙署。

临了还故作威胁地对周子墨道：“你再跟着我，就要算你擅离职役了。”

周子墨气得跺脚，“你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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