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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秋风（第2页）

“赵泉？谁啊？”

“《彼岸幻影》《鸢尾迷雾》《沉默的十九岁》……最近很红的悬疑作家。”

“他啊，我就记得他写小说不爱分自然段。他来干嘛？”

“欧辛丽带进来的，要让他做编剧。”

“这小说改编难度不小，赵泉有做编剧的经验吗？”

“人家是两口子……”

这还真是个瓜，欧辛丽虽然从没透露过自己的婚恋情况，但经常在公开场合暗示自己只恋爱不结婚。

“快跟我说说，什麽情况。”徐芷柠的好奇心上来了，甚至特意去厨房给大老板泡了杯热茶，让他坐下慢慢说。

大老板见徐芷柠用的是茶包，满脸嫌弃，谨慎地喝了一小口。

“他们刚结婚半年，没发现《菲菲的夜与日》那部电影文学总监是赵泉，艺术指导是欧辛丽？”

“没注意，我从头睡到尾。不过我记得赵泉四十多，应该比欧辛丽大十多岁。“

“二婚。哪个作家不二婚，白秋平不也是。人家要做夫妻店，对项目也没什麽坏处。我拉你进群。”

徐芷柠手机突然响了，又是一个陌生的异地号码，她看都没看，火速挂断。

“接吧，我不听。”

“最近总有陌生号码，估计又让哪家粉丝开盒了。”

“真拿自己当盘菜。消失这麽久，粉丝还能惦记你？欧辛丽那边出了份改编思路，你先看看，饭局上详谈。”

大老板完成今日的谈话目标，火速离开。

徐芷柠身上发冷，打开暖风。大约太久没用过，通风口吹出一股酸热腐臭的味道。她又忙不叠地打开窗户，一股冷风钻了进来。

是忍受酸臭，还是直面秋风，这真是个问题。徐芷柠选择关掉冷风和窗户，披件运动服下楼。

她刚一出单元门，就看到久违的夕阳。小小的一枚黄色的钱币，一点一点滑落下去。

又是一股秋风，卷着黄昏时地面上残留的温热，吹到徐芷柠脸上。

好像没那麽冷。真没那麽冷了。为什麽我们置于高楼上，会觉得周身萦绕奇怪的寒意呢，难道这就是高处不胜寒麽。

徐芷柠住在26楼，她仰起头，想看看那扇并不完全属于她的窗口究竟长什麽样。

楼层太高，她数不过来，也看不清楚。

夕阳彻底落下。

晚霞变幻莫测，在游移中走向黑暗的结局，月亮成为夜的主角。

徐芷柠此刻很想像许多同行那样，瑟缩着身体点燃一支烟或者倒上一杯酒（必须是威士忌），说些貌似高深的人生见解。

但徐芷柠不抽烟不喝酒，她化解愁绪的方法是，嗑瓜子。

她门牙上有明显的豁口，大老板也是。

他们俩都是瓜子爱好者，偶尔还会分享哪个菜市场老太太卖的更好吃。心理医生却让她少嗑，这种无意识的动作很可能会加重焦虑。

瓜子瘾犯了，运动服口袋里只有一团纸巾和一只皱巴巴的口罩，完全没法满足徐芷柠边走边嗑的需求。管他什麽医嘱，今天一定要嗑个够。

手机又响了，还是异地的陌生号码，徐芷柠接了起来。

“喂？”

对方没有说话。

“这几天都是你吗？你是哪家粉丝？”

对方还是没有说话。

“再打电话过来我就报警了。”

对方终于开口。“喂……”

是个男人，徐芷柠来劲了，难道是他？

“你是顾然吗？什麽时候还钱？”

对方挂断电话。徐芷柠回拨过去，无人接听。

管他是谁，我要瓜子，瓜子，瓜子。

徐芷柠奔向便利店，火速钻进去，拎了一大口袋瓜子出来，蹲在路边开嗑。嗑开瓜子壳的瞬间，徐芷柠突然流下眼泪。

为什麽她始终没能学会抽烟喝酒这种城市化的解愁方式？为什麽她要和老家的奶奶一样，嘴里嗑个不停？为什麽当初为了面子借给顾然那麽多钱？为什麽她会无意识地蹲在路边？为什麽丶为什麽丶为什麽……

这些混乱的思考让徐芷柠更加厌恶县城，厌恶过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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