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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 再会（第3页）

顾然爱海。但站在大海面前，他已不知究竟爱海的什麽。

顾然爱徐芷柠。但站在徐芷柠面前，他已不知究竟爱徐芷柠的什麽。他用身体获取徐芷柠的信任，再悄悄掠夺她的身份证和签名。

这是顾然自少年时代就习得的“爱”的方式。

爱是大张旗鼓的进军，爱是吃干抹净的侵占，爱是永不回头的背叛，爱是破碎的身体，爱是……他不知爱是什麽。

回国前夜，五人旅行团重返雷克雅未克。大学生三人组又在房间制造高亢的噪音，徐芷柠和顾然简单交手後都有些惆怅。

“回去後……不强求。”

徐芷柠率先清醒过来，冷冷撂下对二人关系的判断，却也没推开还在发懵的男人。

“你们回北京，我回上海，本来也不是一个地方。”

顾然讨厌模棱两可的关系，抛出两个不同坐标，证明他也没想再发生什麽。

“进展不强求，钱你得还我。”

女人翻了个身，背对临时旅伴。顾然从背後重新锁住她。

“徐芷柠，你开什麽玩笑？我们之间只剩钱了？”“没开玩笑，我想让这段关系干净些，别打扰大家的工作和生活。”

“钱就干净了？”

“钱是最干净的，说是一百万就是一百万，不像人。我们现在说同学不是同学，说情侣不是情侣，只有债务关系货真价实。”

两个人都为这话笑起来。

顾然知道徐芷柠只是想占个上风，同时又在担忧自己的前途。拿一百万填上老狐狸留的大坑，之後呢？

他还不到三十岁，之後呢？

“我後天的航班，明天先送你们去机场。”

顾然根本没买返程机票，临时鼓起生的勇气，却来不及和徐芷柠一同回国。

“再会。”

“再会。”

他们在凯夫拉维克机场吻别，颇有难舍难分之意。顾然以此庆祝死里逃生，徐芷柠以此铭记那一百万。

回国後，这笔巨款分成若干部分划进顾然账户。

真是好大一摊钱，徐芷柠每划走一笔钱，就会收到来自顾然的一条信息。全款到账後，顾然再也不回复。

她竟信了他那麽长时间，她竟会骗自己对顾然毫无感情。这分明已经爱得痴狂，爱得盲目，只是当事人对爱麻木，又习惯性嘴硬。

谁不会犯错？徐芷柠不过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还好及时止损。

冬去春来，顾然渐渐适应牢狱生活，没再闹自杀。

真快，他就要四十岁了。三十九岁生日那天早上，一段梦境闯入顾然的睡眠。

那是高中长廊後的花丛，徐燕燕躲在角落里做题，顾天明安静旁观。

少女忽然走过来，轻吻少年脸颊。

“再会。”

梦醒时，天光乍亮。没有花丛，没有少女，没有吻。

这只是狱中再寻常不过的一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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