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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2页）

“啊？”

“啊什麽啊？回家睡觉，明天再说。”

“得勒。”孟远峰巴不得赶紧回家，案子一天是办不完的。

“不过，明天得再去一趟金桐高中。”

“今天的谈话都做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说陆老师是个好人，在学校没什麽线索。我觉得不像是仇杀。交警队的老刘也觉得他是个好人，江队，再去一趟意义不大。”

“死者为大，没人会说被害人的坏话，陆老师大概真的是个好人。也不能因为他是好人，就排除你所认为的可能。”

孟远峰挠挠头一瘸一拐跟在江寒冰身後，出了巷子。

康文轩熟门熟路的走在灯光微弱的巷子里，雨水流到下巴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走了大约二十几分钟，才到小区门口。

上年纪的保安正斜靠着椅子昏昏欲睡，擡眼看见低着头要进门的康文轩，轻声提醒：“小轩，你爸又在家里喝酒呢。哟，你下巴怎麽了？”

康文轩摆了摆手：“没事，杨大爷......雨天路滑，不小心摔了。”

杨大爷没有按下小区的门禁，戴着老花镜在抽屉里翻来翻去，找到一个皱巴巴的创可贴，走出仅能容两人转身的保安室：“给你。”

康文轩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创可贴，借着灯光发现自己的手背肿起老高。发现杨大爷正盯着自己的手看，急忙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

杨大爷唉声叹气的打开门，又看见康文轩後背校服上的脚印，“金桐高中”四个字，变得模模糊糊。

一路顺着小区破旧的水泥路，康文轩将书包顶在头上，猫着身子快速跑到单元门口。他家住在总高只有七层的顶楼，沿着台阶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声，害怕声控灯亮起。

走到七楼家门口，康文轩垫起脚尖从猫眼能看到家里有灯光，悄悄後退了几步，转身抱着书包蹑手蹑脚的上了楼顶。

楼顶上黑咕隆咚的什麽都看不到。康文轩走到楼顶门口过道处，轻声呼唤：“喵喵......”

不多会儿，一只巴掌大的白猫从楼顶黑暗处跑了出来，浑身湿淋淋的。贴着康文轩的鞋子“呼噜呼噜”的叫着。

康文轩蹲下身，拉开书包，掏出一块面包，撕碎放在手掌上。小猫边吃边压着康文轩的手掌。

康文轩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空着的手从兜里找出一张纸巾，帮小猫擦干雨水。

吃完面包後小猫趴在康文轩的大腿上，舔着康文轩高高肿起的手背。康文轩指了指身边堆放的杂物，上面有一个破旧的灰色抱枕：“下雨的时候不要乱跑，你就睡在这儿，没人上来的，你很安全。”又低头听着没什麽动静：“没人会伤害你，我保护你。”

康文轩嘴角挂着笑容，抱着小猫蜷缩在杂物堆里快要睡着了，擡手看了一眼手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将小猫轻轻的放在抱枕上。

“我明天再来看你。你乖乖的。”小猫盯着康文轩，又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康文轩伸手挠了挠小猫的下巴：“我回去了。被他发现，我会挨打的。”

康文轩提起书包，一步三回头，看着小猫没有跑进雨里，而是安心的趴在抱枕上蜷起来，才放心的下了楼。

黑暗中，康文轩隐隐能看到标着二十三的门牌号，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咔哒”一声脆响，门开了。他僵住身子一动不动，等了十几秒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後进了门，用极慢的速度关好，尽量规避着一切声响。

年久失修的鞋柜没有了柜门，堆放着杂物的和脏乱的鞋子。过道墙上的时钟指向两点钟。

康文轩看见父亲正躺在客厅沙发上鼾声大作，刺鼻的酒精混合着速食的香味，在家里肆意的弥散着。他小心翼翼绕过倒在地板上的空酒瓶，又退回去悄悄从客厅茶几上抓了几把花生，顺手将剩下的几块鸭脖揣进兜里，关掉客厅灯後，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康文轩关好门反锁，又将书桌前的椅子搬到门後抵住，站在窗前拿起镜子看了看下巴，一道三厘米左右的伤口呈左右划开，沾满了黑色的碎沙屑。从抽屉翻出纱布和碘伏，龇牙咧嘴的对着镜子消了毒，挑出碎沙屑，从兜里拿出杨大爷给的创可贴，慢慢粘好。摸着隐隐作痛的左手背，胡乱缠了一层纱布，几下将湿透的衣服扒个精光，关灯钻进被窝。

黑暗中康文轩打开手机，吃着花生和鸭脖，一张张翻着小时候和妈妈的照片，雨滴拍打着窗户外的雨棚，他很快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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