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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刀14（第2页）

偌大的牢房里，只剩下李绮两人。

李绮蹲在冯斯疾身边问：“陈护这两日都这麽对你用刑？”

她把食盒放到一旁，伸手扶起冯斯疾，发现他虚弱得摇摇晃晃，便只让他坐在地上，侧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距离近了，他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李绮看着他皮开肉绽的伤痕，紧紧皱眉：“是不是很疼？”

冯斯疾疼得模糊的视线里，李绮的脸看不大清楚，但听见了她的声音他都觉得开心，他慢慢摇头：“不疼。”

分明就是骗人，李绮想戳穿他，就听他又说：“就是觉得自己这副模样让你看见，心中总觉着煎熬，平日里本不在意这一身破破烂烂的囚服，因为你在身边，我却觉得它们很刺眼。”

冯斯疾所说皆是肺腑之言。

以往不管陈护吩咐林峰对自己做了什麽，他从不在意，从不觉得自己潦倒，可所有的自信，在因为李绮到来的瞬间就全部崩溃瓦解。

李绮看着他身处灰暗牢狱却依旧明亮的眼睛，深吸了口气，安抚道：“你再忍一忍，等明容回来，你就可以没事了。”

冯斯疾嗯一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李绮。

她面色比之前要红润许多，眉眼间神采奕奕，看起来极有精神力和生命力。与之前那在牢里死气沉沉的那个她相比，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她。

因她这会儿像极了黔洲时的那样，明媚精彩，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她是做戏，现在却是真心实意的。

只要自己能够坚持下去，熬到董明容回来证明他无罪，他可以离开刑狱的那一天，就可以和李绮成亲。

冯斯疾只要想到这个，就情不自禁地心跳加快，砰砰，砰砰的，令他面红耳赤，手脚发紧。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李绮，有种抑制不住的想要拥抱她的冲动，他一只手已经伸出去了，恰好她侧眸望过来，明媚如春，冯斯疾已经擡起的手就僵在半空。

李绮奇怪地眨眨眼：“怎麽了？”

她这般光鲜亮丽，与这昏暗阴湿的牢狱格格不入，而自己这副模样，怎麽忍心将这样的她拥入怀中。

冯斯疾缓缓收回手，摇摇头说没事，低着头去看自己破败的模样，脸颊一寸寸烫起来。

自卑，他从前根本不清楚这两个字是什麽模样。

他现在甚至连问李绮入宫一事的勇气都没有了。

冯斯疾扯唇苦笑了一下，正要说什麽，忽然李绮拉住了他的手。

握住他手的掌心温温暖暖，软得像绫罗绸缎一样，冯斯疾心头一惊，神色愕然。

李绮冲他一笑，牵住他沾满血的指尖，拿出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为他擦去他指尖的血污，露出他原本修长好看的手指来。

李绮一面擦着，一面说：“回头我让人送些药进来，你找个狱卒为你擦一擦。”

李绮擡头，对上他愕然的目光，她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清楚他因何而自卑，但他会成这样都是为了帮她，她并不嫌弃。

或者说，李绮比他现在这样落魄的时候都有，她什麽都见过，就没什麽好在意的了。

她擦干净他的手後，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碗野花羹，念着冯斯疾的手疼，李绮亲自用勺子轻轻舀着，喂到他唇边。

“我特地为你做的，上次你我见你用这个用得最多，想来是喜欢这个味道。”

淡淡清丽的香味儿萦绕在鼻息，冯斯疾看着她认真的神情，慢慢张开唇，将她喂过来的吞了下去。

野花羹入口，清甜不腻，化齿留香。

冯斯疾见她前所未有的温柔，心里暖得不可思议，她一勺一勺的喂给他，时不时又拿帕子压压他的嘴角，细心体贴，无比入微。

从重逢以後，他们几乎再也没有这样的时候。

哪怕身上的伤疼得厉害，冯斯疾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晚的自己无比敏感，情绪比往常都要激烈几分。

一碗野花羹见了底，李绮把碗放回食盒中，提着食盒起身说：“我下次再来看你。”

冯斯疾抿抿唇，看着她。

李绮看了他几秒，最後弯下身来，伸手抱了抱冯斯疾。

冯斯疾感受到李绮的温暖，猛然一僵，她竟然会主动抱他。

只一瞬，李绮松开他直起身，冲他微微一笑，提着食盒迈出了牢房。

冯斯疾看着她艳红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长道，好久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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