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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身後递出的手,同其尘听她气势道:“丢过来。”
“饭快做好了,一会儿,自己出来吃。”说罢,朱又玄又瞟了两人一眼,转身向外走,反手将药瓶丢过去。
一丢一接,两人配合得极好,他丢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她。应该是认识,而且认识了很长时间。同其尘看向她手里的小瓶子,又收回目光,尽力坐好。
任卷舒将内衬在他背後系好,起身坐在他面前时,同其尘耳朵已经红透了。回想了一下,不知道他哪根筋又搭错了。
她打开药瓶递到他面前,“伸手。”
平日里,若是旁人了给的药,多少也要检查一下,现在却让他直接吃,任卷舒很信任那个人。同其尘伸出手,不情愿地吃了两个小药丸。
“他是猪妖?安德城里,人们说的那个猪妖?”
任卷舒点了点头。
同其尘低头道:“那你们丶你们很熟?”
“师出同门,能不熟吗?”任卷舒将小药瓶塞到他怀里,“他是我师…弟?师哥?”
按拜师的先後顺序,朱又玄是最早被师父带回去的,按理说应该是她和雪芽的师兄。但,雪芽先修成的人形,他也管雪芽叫阿姐。
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和朱又玄向来是直呼其名,心情好了,或许喊他两声‘老朱’。
任卷舒摆了摆手,“先不论谁大谁小了,反正师出同门。”
“他……”同其尘顿了下,又觉得直接说那人,不太好,思索良久才开口,“这两天,安德城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跟你讲一下。”
“我都知道了。”
同其尘擡头看她,“你都知道了?”
任卷舒嗯了声,随口扯了句,“灵久都说了。”
怕灵久说不清楚,但是再说一遍,也不合适,同其尘点点头,问道:“安德城里的人说,早年有邪物缠着他们,是不是丶是不是他做的?”
任卷舒道:“嗯,是他做的,你猜得挺准。”
同其尘低声道:“将他降服,就不用担心城内的人们了。”
“嗯。”任卷舒看他,几缕头发凌乱着垂下,脸上尽显病态。这个样子都是他们害的,心里还记挂着他们?
“同其尘。”她轻声唤了一下,“心里不怪他们吗?”
他轻轻摇头,“不怪,生死面前,本能所致,没有什麽怪不怪的。”
但心里还是会难受。
任卷舒叹息道:“也多亏你,有些事上啊,我看得更开了。”
同其尘擡头看她,眼底有些疑惑,“嗯?”
任卷舒双手撑在身侧,身子稍稍後仰,浅笑道:“很早以前,有一段时间,我不想修成仙,我觉得他们不作为。天上那麽多神仙,也没见世间的苦难少几分,慢慢开始对上不敬,後来被师父教育了一番,嘴上服了,心里多少不服。
再後来,经历得多了,心境也在变。如今,看到你与安德城周旋,站出来看,是不一样的。不是老天爷不帮,福报送到面前,悟不出,抓不住,便罢了。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命’吧。”
虽是玩笑着说的,同其尘却觉得话中有几分道理,细想下来又夹带些心酸。他垂眸片刻,呢喃道:“其实有些难受,更多的是疑惑丶不解。”
任卷舒道:“有什麽不解?”
“我读得了圣贤书,却传授不出其中道理,学得一身本领,救不了这世道,更救不了人心。”
任卷舒叹了口气,同其尘其实很好懂,这个人就是各种书本规矩堆起来的。他更像是从外到内成长的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学过的书本道理,所有行为都被所学所见束缚着。像是被标在一个框里,很少能看他本性散发出的东西。
喝醉之後能窥见一些。
现在也流露出一些。但他这话说得不对,任卷舒摇头道:“不是你传授不出,而是他们不听,或是听不进去。还有,人心怎麽救?这世道也不是你一人之力能推翻的。”
同其尘手里握着青纹剑,迟迟没有松手。
她伸手将青纹剑拿开,丢到一旁。这一丢,像是将他身上的枷锁暂时抛开,“长留山是各路修仙门派的佼佼者,就算你是长留山大弟子,单凭你一人之力,也没法推翻这世道。”
见他不语,任卷舒玩笑道:“行了,谁还没有个自命不凡的时候,我小时候还想拯救世界呢,後来发现根本救不过来。”
同其尘那张惨白的脸上,多了抹笑意,却像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任卷舒瞧着他,突然意识到,或许,有些稍带示软的倾诉,他根本没有地方说。
自出生便丧失双亲,长留山又是个规矩衆多的地方,瞧他这个样子,小时候应该也不会撒娇卖萌。他可能觉得没有地方去撒娇,去存放这些过于细腻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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