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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倾覆（第1页）

楔子：倾覆

魔宫深处，万魔哭嚎的声音已被凌厉的剑气涤荡一空。

九澈踏过碎裂的骸骨与崩坏的魔纹，雪白的仙履沾染着暗紫的魔血，一步步走向那座象征着魔族至高权柄的幽玄殿。

殿门在他面前轰然洞开，或者说，是早已被他一剑斩开。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严阵以待。

只有她。

魔尊柒渊，依旧慵懒地斜倚在那张由万千怨魂凝成的玄晶王座之上，单手支颐，另一只手的指尖，幽紫色的魔火正跳跃着，将最後一卷记载着魔族兵力的玉简燃为灰烬。

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与她无关。

她擡眸，看向逆光而立丶周身仙气凛然如利剑出鞘的他，唇角勾起一抹熟悉却又无比遥远的弧度。

“哟，稀客。”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像是刚从小憩中醒来，“本尊这魔宫，今日蓬荜生辉。”

九澈停在殿中央，与她隔着弥漫的硝烟与未散的血腥气。他手中的长剑“霜凝”仍在发出清越的嗡鸣，剑尖遥指王座，冰冷的杀意几乎要凝结空气。

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胜利者的傲然，没有对过往的追忆，甚至没有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丶修炼无情道至大成後的极致平静。

“柒渊。”他开口，声线平稳得可怕，如同冻结了万年的寒渊，“你输了。”

柒渊轻轻吹散指尖的最後一点灰烬，站起身。黑红色的魔尊长袍逶迤在地，衬得她脸色有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如渊，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

“输？”她低笑一声，缓步走下王座台阶，赤足踏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过往的碎片上，“小狐狸，教你个道理。有些仗，赢了场面，未必算赢。”

她在他面前三步处站定，无视那吞吐着寒芒的剑尖，目光细细描摹着他冰冷如玉的眉眼。

“听说你修了无情道？”她语气轻慢，如同在评价一件不相干的器物，“倒是很适合你。断情绝爱，自欺欺人，是你们狐族面对情劫时，最擅长也最……懦弱的选择。”

这句话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九澈心口最隐秘的伤疤。

然而，他周身的气息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霜凝剑的剑尖依旧稳定。

“魔元被封，魔军溃散。”九澈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只是陈述事实，“你的生死，在我一念之间。”

“是吗？”柒渊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她甚至向前又走了一步，几乎要触碰到剑尖，“那你还在等什麽？”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冰封的眼底，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般的恶意：

“九澈，动手啊。”

“像你修炼无情道时发誓的那样，斩断一切因果，包括……我。”

殿内死寂。

只有剑尖微不可察的丶一丝几乎不存在的颤动，泄露了某种被强行镇压到极致的东西。

但那颤动稍纵即逝。

九澈手腕微转，霜凝剑发出一声清吟，剑尖错开她的心口，数道银色的符文自剑身激射而出，如同活物般瞬间缠绕上柒渊的四肢与躯干！

强大的禁锢之力瞬间收缩，将她周身澎湃的魔元彻底封死！

柒渊闷哼一声，力量被强行抽离的虚浮感让她身形微晃，却依旧强撑着没有倒下，只是擡起眼，眼中的嘲弄几乎化为实质。

“怎麽？舍不得？”她喘息着，语气却愈发尖锐。

九澈收剑归鞘，动作流畅而冷漠。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脱力而微微颤抖的样子，冰冷的眸子里，终于映出了她此刻略显狼狈的倒影。

“死，太便宜你。”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气息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柒渊，你欠我的，该慢慢还。”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她，只留下一句命令随风飘散。

“带走。”

两道仙将的身影无声出现，一左一右架住了无法反抗的柒渊。

她被押解着，走向殿外那片已被仙族净化的天光。

在迈出殿门的那一刻，她回头，最後看了一眼那孤绝的雪色背影。

他站在那里，背对着她，如同亘古不化的冰川。

可柒渊的唇边，却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丶极冷的笑意。

九澈，你的无情道……

看来，也并非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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