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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第1页）

微光

听雪苑内那微妙的变化，终究未能完全瞒过外界。

几位位高权重的狐族长老联袂而至，面色沉凝地站在九澈面前。大长老须发皆张，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与不解：“仙君！那魔头柒渊，乃我仙族心腹大患，更是当年致使您道心受损丶掀起大战的罪魁祸首！您如今不仅将其囚于圣地之侧，还……还如此优待于她，究竟是何用意？！”

另一名长老接口，语气尖锐：“莫非仙君忘了百年苦修，忘了无情大道？此魔诡计多端，最擅蛊惑人心，仙君切莫再次被她所惑！”

面对衆长老的诘问，九澈静立窗前，望着苑中那处依着山势蜿蜒的水流，冰澈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待衆人语毕，他才缓缓转身，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吾意已决。”

“囚她于此，自有吾之考量。如何处置，不劳诸位费心。”

他的话语没有任何解释，只有绝对的意志。那属于无情道仙君的冰冷威势散开，让几位长老心中一凛，虽满腹疑虑与不满，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得悻悻退下。

心腹仙侍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送走长老後，忍不住低声道：“仙君，长老们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魔尊她……”

九澈擡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他目光深远，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落在那扇紧闭的偏殿门上。

“吾心中有数。”

他并非不知风险，也并非完全信任。只是，那日决堤的泪水，那保留百年的水流，那碟灵犀菇，还有她戴上护腕时沉默的侧脸……这些细微的丶真实的碎片，在他冰封的心湖中投下了石子，激起的涟漪，再也无法平息。

他需要时间，需要看清，这究竟是另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还是……绝境中生长出的，一丝真实的微光。

偏殿内，柒渊虽未亲耳听到那场争执，但敏锐地察觉到了苑外阵法几次不正常的波动，以及九澈今日来时，眉宇间那一丝极淡的丶几乎无法察觉的疲惫。

在他放下食盒，照例想去查看那盆静心兰时，柒渊忽然开口：“外面……有麻烦？”

九澈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无碍。”

“是因为本尊？”柒渊追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九澈沉默了片刻，才道：“吾之事，与你无关。”

“与本尊无关？”柒渊走到他身後，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仙君将我这罪魁祸首藏在身边，优容以待，却说不与本尊有关？”

九澈转过身，看着她：“那你待如何？”

柒渊与他对视，看着他眼底那抹疲惫，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再次升起。她别开脸，冷声道：“不如何。只是提醒仙君，玩火者，终自焚。”

“吾非玩火。”九澈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吾在求证。”

“求证什麽？”

“求证……”九澈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力量，“你此刻的平静，与那日的眼泪，究竟孰真孰假。”

柒渊心头一震，竟不敢再与他对视。

求证……

原来他并非全然相信，他也在试探，在观察。这本该让她感到被冒犯，可奇怪的是，她心中反而升起一丝……奇异的安定感。

若他轻易信了她，那才真是愚蠢。如今这般谨慎的丶带着审视的靠近，反而显得更加真实。

她不再说话，走到桌边，拿起他今日带来的一枚灵果，默默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液在口中蔓延。

九澈看着她安静的侧影，也没有再追问。他走到窗边，看着那株在柒渊调理下已然恢复生机丶甚至隐隐有光华流转的静心兰，冰封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

或许，

答案并不在言语之中，

而在这一果一兰，

在这日复一日的，

无声陪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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