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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谧（第1页）

晨谧

天光透过窗棂，在榻前投下斑驳的光影。

九澈先醒了过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失控的丶炽热的丶近乎疯狂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他身体微微一僵，侧过头，看向枕畔。

柒渊还在沉睡。墨色的长发铺散在雪白的枕上，几缕汗湿的发丝黏在她光洁的额角与脸颊。平日里那双或锐利或慵懒的凤眸紧闭着，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些脆弱。锦被滑落至肩头，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和其上一处清晰的丶属于他的暧昧红痕。

他的目光在那痕迹上停留了一瞬，冰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餍足，有茫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以及更深处的丶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怜惜。

他动作极其轻微地坐起身，想要如同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将这失控的一夜归于一场幻梦。

然而，他刚一动，身旁的人便发出一声极轻的嘤咛，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柒渊的眼中初时带着刚醒的迷蒙，待看清近在咫尺的丶九澈那张恢复了大部分冰冷，却难掩一丝倦意与……某种微妙情绪的俊脸时，昨夜的记忆也瞬间回笼。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拉高锦被遮住自己，却又觉得这举动太过矫情，硬生生顿住，最终只是微微别开了脸。

尴尬，无声地在空气中蔓延。

最终还是九澈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晨起的沙哑，却努力维持着平稳：“……醒了。”

“……嗯。”柒渊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不敢看他。

九澈沉默了片刻，起身下榻，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丶略显凌乱的雪色衣袍，背对着她，一件件穿上。他的动作依旧优雅，却比平日慢了几分。

柒渊靠在榻上，看着他穿衣的背影，宽阔的肩背，紧窄的腰身，以及……背上那几道清晰的丶由她指尖留下的红痕。她的心跳再次失控。

穿好衣袍，九澈并未立刻离开。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然後……端着水杯，走到了榻边。

他将水杯递向她。

柒渊怔了一下，擡眸看他。

他的眼神依旧有些复杂，却不再有昨夜的疯狂，也没有平日的极致冰冷，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与……一丝笨拙的体贴。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水杯。指尖在交接时，不经意地触碰到了他的手指。两人都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般，迅速分开。

柒渊低下头，小口地喝着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也仿佛熨帖了某些纷乱的心绪。

九澈就站在榻边，静静地看着她喝水，没有催促，也没有离开。

直到她将水喝完，将空杯递还给他。

他接过杯子，放回桌上。然後，他转过身，看着她，似乎想说什麽，唇瓣动了动，最终却只化作一句：

“……吾晚些再来。”

说完，他像是生怕再多停留一刻便会失控般，转身快步离开了偏殿，只是那背影，怎麽看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门被轻轻合上。

柒渊独自靠在榻上，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感受着身上残留的丶属于他的气息与那些隐秘的酸痛，心中一片混乱。

没有承诺，没有温存的事後言语。

只有一杯温水，和一句“晚些再来”。

可不知为何，就是这样简单到近乎匮乏的对待，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感到一种……

真实的心安。

她缓缓躺下，拉高锦被，将自己埋入还残留着他气息的被褥中，闭上眼，唇角难以自抑地，微微弯起了一个极浅丶极淡的弧度。

晨光熹微，

静谧无声。

有些东西，

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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