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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魄(第1页)

裂魄

东海孤岛上的雷暴来得毫无预兆。

晏昭用身体挡在昏迷的云谏上方,任凭冰雹般的雨点砸在背上。三天了,自从往生镜归来,云谏就一直处于这种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状态。他的白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发梢的赤金色比之前暗淡了许多,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

"坚持住..."晏昭抹去他脸上的雨水,声音淹没在雷声中。

这座小岛是他们临时找到的避难所,距离海岸线足够远,暂时避开了监仙司的搜捕。但情况正在恶化——云谏的神识分裂越来越严重,有时连她都认不出来。

一道闪电劈在不远处的礁石上,刺目的白光中,晏昭看到云谏的眼皮颤动了几下。

"云谏?"她小心翼翼地唤道。

那双眼睛睁开了,却不是熟悉的金色。左眼是冰冷的金属色,右眼却是温暖的琥珀——神识分裂的具象化表现。

"滚开。"云谏的声音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一个冷酷一个痛苦,"离我...远点..."

晏昭没有动,反而更紧地握住他的手:"你知道我不会。"

云谏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他一把推开晏昭,踉跄着站起身。白发在狂风中飞舞,如同挣扎的银蛇。

"我说...滚!"这个声音完全变成了冷酷无情的监仙司仙君。

晏昭知道,这是无情人格完全占据了上风。她慢慢後退,给彼此留出安全距离,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云谏的脸。

"你还记得我吗?"她轻声问,"我是晏昭。"

云谏——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无情人格——冷笑一声:"当然记得。叛徒晏昭,监仙司头号通缉犯。"无垢剑在他手中显现,"今日正好将你正法。"

晏昭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即使知道这是神识分裂的结果,亲眼看到云谏用这种眼神看自己,还是让她呼吸困难。红尘剑自动出鞘,悬浮在她身侧,剑尖微微下垂,似乎也不愿与无垢剑为敌。

"你要杀我?"她强忍哽咽,"像三百年前那样?"

"三百年前我手下留情。"无情云谏的剑锋擡起,"这次不会了。"

话音未落,无垢剑已化作流光袭来!晏昭仓促闪避,剑锋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红尘剑自动格挡,两把剑在空中相撞,火花四溅。

"云谏!醒醒!"晏昭边退边喊,"这不是你!"

无情云谏攻势不减,每一剑都直取要害。奇怪的是,晏昭注意到他的眼角有泪光闪烁,与冷酷的表情形成诡异反差。

"他在挣扎..."晏昭突然明白了,"温柔人格还在反抗!"

这个发现给了她希望。她不再一味防守,而是冒险贴近,任由无垢剑刺入肩头,同时一把抓住云谏的手腕。

"看着我!"她忍着剧痛喊道,"我知道你在里面!"

无情云谏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他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擡起,抓住持剑的右手手腕,硬生生将剑从晏昭肩头拔出。

"阿...昭..."这个声音虚弱但熟悉,"跑..."

"不!"晏昭趁机上前一步,额头抵住他的,"我哪儿也不去!"

两人僵持的瞬间,一道比之前更亮的闪电劈在附近,刺目的白光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云谏的身体一分为二,活生生裂成了两个人!

晏昭踉跄後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两个云谏站在雨中,一个白发金眸,冷酷如冰;一个赤发琥珀眼,温柔似水。两人手中都握着无垢剑,只是剑的颜色略有不同。

"终于..."冷酷云谏冷笑,"摆脱了。"

温柔云谏则痛苦地看向晏昭:"对不起...他太强了..."

晏昭这才明白,往生镜中的场景在现实中重演了——云谏的神识彻底分裂成两个独立个体!更糟的是,无情人格明显比温柔人格强大得多。

"如何...融合?"她颤抖着问。

温柔云谏摇头:"除非...他自愿。"

冷酷云谏闻言大笑:"自愿?与你这软弱的人格融合?"他剑指对方,"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消灭你这样的弱点!"

两把无垢剑再次交锋,这次是人格之间的生死相搏。晏昭站在一旁,心如刀绞。她不能插手这样的战斗,那等于否定云谏的一部分自我。但眼睁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又让她痛不欲生。

雨越下越大,海浪拍打着礁石,如同这场战斗的残酷伴奏。温柔云谏渐渐不支,身上多了几道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金色的灵光。每受一次伤,他的身形就透明一分。

"不!"晏昭再也忍不住了,冲入战局,"停下!"

冷酷云谏的剑已经刺出,收势不及,直取晏昭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温柔云谏猛地推开她,自己却被一剑穿心!

"云谏!"晏昭尖叫着扑过去。

温柔云谏倒在礁石上,胸口的大洞中金光四溢。他艰难地擡手,想擦去晏昭的泪水,却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消散。

"别哭..."他虚弱地笑了,"他一直...都在抗拒...对我的感情..."

冷酷云谏站在一旁,持剑的手微微发抖。眼中的冰冷出现了一丝裂缝:"为什麽...护她?"

"因为...你爱她..."温柔云谏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像...我爱她..."

这句话如同利剑,刺得冷酷云谏後退一步。他的表情扭曲起来,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

晏昭将温柔云谏抱在怀中,泪水滴在他透明的脸上。奇怪的是,泪水接触皮肤的瞬间,竟然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灼烧!

"你的泪..."温柔云谏惊讶地看着自己开始重新凝聚的手,"能治愈..."

晏昭立刻会意,更多的泪水夺眶而出。每一滴泪落在温柔云谏身上,都会让他的身形稳固一分。但这样远远不够,他的核心——心脏处的伤口仍在流失灵力。

"需要...本源..."温柔云谏艰难地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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