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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丶（第3页）

宣述一怔。有那麽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不眠不休，四处奔走为苍生找出路的“明梧”。

老人布满沟壑的脸上仍残留一点血迹。她微微睁眼，显露出无悲无喜的浅色眼珠，透着一种沧海桑田的静定。

“灵气与煞炁，本就同源相生……你若执意要将阴阳中的一端斩除，又如何维持天地之平衡？”

老人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点雪野干冷的风。

“何况煞炁无穷无尽，功德之火却不是。孩子，这世上有些事，注定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也没有终点与尽头……”

萧昭明闭了闭眼。

……确实，就像这世间善与恶丶黑与白丶无私与贪婪，都是此消彼长，永无休止。

是她着急了。

又听大巫道：“不过，功德火始终是对付煞炁最好的办法，孩子，如果你想重新使用它，就要破开忘川印。”

破开忘川印。

按照大巫的说法，解开忘川印的唯一办法，就是“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极烈之灵”。

……忘川印是一条抛却前尘，绝不回头之路。

澧玉到底是出于什麽，给她下了这样的封印？

回到秘境时，四野风雪未停，吹得人脸生疼，但萧昭明却毫无察觉。她行走间有些分神，甚至没发现宣述走到了她身边。

直到他引着自己回到房间，贴了隔音符咒，才轻声开口。

“我问过大巫了，她说，给你下封印的不是澧玉道君。”

萧昭明怔了怔。

“不是澧玉？那是谁？”

“……”

屋内静了片刻。

宣述擡起眼，“你状态不对，忘川印有松动，是吗？”

萧昭明无奈笑起来：“王爷还真是七窍玲珑心，什麽都瞒不过你。你就不能当一回傻子，被我糊弄过去吗？”

说着，转身想往里间走。

连忘川印到底是谁下的都顾不上听。

宣述没有笑，他脸色甚至有些冷。他身形一闪，就挡在了萧昭明面前。

“萧道君，你想糊弄我，下次就用心对付我。”

用心那还叫什麽糊弄。萧昭明心道。

“在大巫那里，我扶着你的时候摸到了你脉搏。你的心跳得太快了，呼吸也不顺畅。”

宣述垂下来的目光和他的下颌线一样冷硬，高深眉目没了笑意，只剩冷肃。

语气也和往常跟她说话时那种带笑的调侃不同。

“旁人或许以为你单膝跪下是为了跟大巫说话，但我离得那样近，你是不是脱力站不稳，我难道也看不出来吗？”

萧昭明第一次觉得，宣述有点凶。

“我……”她下意识想编点理由宽慰他，没那麽严重。

“後来回来的路上，你就一直恍惚，现在头很疼是不是？胸口压了块石头似的，喘不上气，多说几个字就气短，你怕人听出来，索性就不说话了。”宣述语速平稳而迅速，唯有目光紧逼，显得有些压迫。

“先前有几次，你的血接触到了上古法器之类的东西，就会昏过去。和你现在的状态差不多，心跳极快，一直皱眉，呼吸极浅。可这次你没流血，我思来想去，应当是和煞炁对战时的灵气震荡冲击到忘川印了。”

萧昭明哑口无言。

她活了三四百年，头一次让人看得这麽透。

宣述不知道是不是气急眼了，竟然微笑起来。

“于是我方才就诈了你一句，结果你连到底是谁给你下了忘川印都顾不上听就要走，说明我猜对了。”

萧昭明：“……”

她是真心服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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