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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当年一定很在意您。”贺父愣了愣。有些话由他来说不合适,但方辞在这一刻,是想说的。“平常的礼物迟早会更换或者丢掉,院子里的树只要照顾得当,会生根发芽,一辈子枝繁叶茂。”它一直在这里。她想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我和贺老师现在住的房子外面也有花园,我也经常想种点花草。”方辞不是随便说的,推己及人罢了。他是结婚以后才搬过去的,周围邻居要么是单身贵族,要么已经成家,他搬过去求婚贺父叹了口气,连茶都喝不下了。他的人生原本有一手好牌,妻子温柔贤慧,儿子优秀懂事,可年轻人永远不知足,总在羡慕别人拥有的。堪堪回首,竹篮打水一场空。感情这种事,是需要花心思去经营的,有时候一句话说错了,就会埋下一根刺,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对家里人说过什么,也许是某天说好要回来吃饭,却临时有事耽搁,回家之后只顾得上说句“没空”,也许是孩子考了满分,他吝啬到没有一句夸奖。慢慢地,房子里面没了笑声,最后连人都没了。就像面前的茶水,晾太久,热气就散了。这些年他不是没后悔过,只不过这辈子他从来没在人前认过错,倔惯了,说不出口,方辞的话更让他心里多了遗憾,百味杂陈。方辞替他把茶水续上,冰凉的茶水回不到最初的滚烫,却终究有了暖意。贺父一口饮下,许久无言。临走时,贺父对方辞说:“平时有时间,常来坐坐。”方辞知道这句话也是对贺驰说的。“北城有种特制红茶,下次我们回来,给您带一包。”贺父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神情被日光照得有几分柔软。方辞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层迭的灌木后。太阳又西偏了些,跟贺老师两个小时没见,想他了。顺便告诉他一声,自己赌运不错,这盘赢了。结果在园子里绕了好久,也没看到贺老师,问路过的叔伯也都说没看见,贺韵出现,才给他个有用信息:“阿驰在后门呢,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找他吧。”“什么时间?”方辞没听懂。贺韵笑了,故作神秘:“去吧去吧。”方辞心跳加快,穿过花园,三步并作两步向后门走去,从小步快走变成快跑,淡蓝色衣角飞扬,快活得像只小雀鸟。后门锈迹斑斑,看起来年久失修,边上的花丛开得杂乱,看起来少有人涉足,他停在门前,深呼吸一回,才把门拉开。吱呀声轻响,他看见了贺驰,时光仿佛在瞬间定格。贺驰穿着一身机车服,抱着头盔,靠在一辆帅气的摩托车上,方辞见惯了西装笔挺的贺总,骤然换了装扮,一时间竟然呆住了。贺驰眼中温柔,成熟的灵魂装进这套壳子里,有种独特的魅力,少了严肃多了潇洒,方辞根本移不开眼睛。贺驰说:“我来兑现赌注了。”从他踏进父亲房间的那刻,他就知道方辞赢了。方辞愣了几秒,忙不迭扑过去,先抱着自家贺老师看了好几眼,又去看摩托车,这个赌注他超满意!“好帅好酷!”他惊叹道。贺驰问:“你在说这辆车吗?”方辞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在夸驾驶员。”贺驰笑了。这辆车年代久远,当年买的是经典款,很早之前被他锁在了车库,原以为会被尘土埋没,锈迹斑斑,掀开防尘布,发现车身零件被保养得很好,连油都是满的。有人默默为他守护着年少的回忆,“时过境迁”四个字有时候残酷得让人心疼,有时又温暖得像冬日里的炭火,一直烧到春日。寒冬终会过去。把头盔给小朋友戴好,贺驰又低头亲了他一下,方辞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里都是星光,着迷般的模样。“我们要私奔吗?”坐在贺驰背后,方辞问。贺驰:“嗯,私奔。”方辞抱住了他的腰,心脏狂跳,他们一起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年,在黄昏时偷偷溜出家。“坐稳。”贺驰已经很久没碰摩托了,以防生疏,他下午花了些时间重新把爱好捡回来。方辞整个人贴着他的后背,透过胸腔,听到了心脏的轰鸣,他们两个的节奏是一样的。他没问贺驰要去哪里,去哪里都好,就算去月球,他也会陪着他。熟悉的触感被重新唤醒,开得越久越顺,离开小巷子,沿着主路往东,窄路渐渐变宽,人影车流变少,贺驰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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