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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第1页）

第61章

赵润坐在那，倚靠着桌子。他不管赵昱和应琮还在那站着，就自顾自拾起银箸挑着还未动过的饭菜吃了起来。此刻他们才发觉，这齐伯府过于安静了，当房间内没有人说话後，他们能听见的便只有赵昱嘴里咀嚼的声音。赵昱看向应琮，用眼神问他是否有什麽古怪之处，见应琮摇摇头，赵昱眼珠一转，便从应琮身後走出，坐回了原先的位子，拾起银箸同样吃了起来。应琮跟在後面也坐下，只是并未动筷，只是慢慢喝着酒水。

看赵润手上动作慢了下来，赵昱便停箸开口道：“兄长府上饭菜味道极好，子盈得幸了。”赵润拿出手帕在嘴上轻擦，微微笑道：“先前光顾着说话，耽误了你们用饭。这饭菜都凉了才吃，子盈不怪罪我便好。”

“兄长说笑。”赵昱看着此时一副端庄优雅儒生模样的赵润，险些忘了他此前的疯癫。再听赵润道：“我父亲将我遣来嗥京做质子，为的是等待时机与他里应外合，起兵讨伐嗥京。但前些日子我又收到了家书，说平阳君不日便到嗥京，父亲要我杀了平阳君，嫁祸给大邹。你如何看？”

赵润说话声音平和，就好像他要杀的人不是眼前坐着的赵昱一般。他的眼中如古井无波，身形也只是放松地坐在木凳上，只靠着从小养成的习惯保持一个直挺的姿势。赵昱口中吐出四个字：“为时尚早。”赵润无甚感情的与赵昱对视，他问：“何解？”

赵昱拾起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伯父试图用我的死使大邹从凌世独立的姿态拉入列国的争端泥潭，也为他攻伐邹天子寻了由头。可论君臣父子纲常，大邹便是真杀了我，齐国也不该愤怒，反而当使你自戕谢罪。”赵昱将手中酒杯递给赵润，接着说：“你若死，齐国无内患，依谦正兄长去年战功，齐国足可无敌于外国；你若不死，那便是为臣不忠，为子不孝，儿孙叛国齐王重病而崩，赵砾继任为父报仇。君臣父子，谁又说得清何者更大？”

“结果不都是伐邹？若为国故，虽死无悔。”赵润结果酒杯递到嘴边却没有喝下去，赵昱道：“可谦正兄长文武皆扬名天下，大邹此举便是要齐国坐稳诸侯霸主的宝座。可齐王没有成为齐天子的实力，若齐国违背君臣纲常，犯下作乱，谋反！诸侯国应邹天子号令围而剿之剿而分之，齐国谁人有这等手段可压天下群雄并起而夺冠？”

赵润将手中酒杯放下，声说：“赵砾没那麽傻。他只要把大邹拉进泥潭即可，不会贸然出兵。”他的视线久久看着他面前的两尊酒杯，一尊空着，一尊里满是赵昱给他斟的酒。赵昱看着赵润的眼睛，道：“兄长知晓他所求为何。不然也不会跟我说这些。他赵砾并不想一步登天，他要的只是国无内患。而齐国之患已经全被他送到了嗥京来，鹬蚌相争，他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见赵润并未说话，赵昱接着道：“兄长心中早已想的比我明白，又何须再做此等犹豫恐惧的女儿姿态？君臣父子不过是他们用于捆住你的枷锁，就如当年的祈乾殿。”赵润并未提及祈乾殿，但他曾提及供奉教导他修道，而承明宫中并无赵润院落。赵昱见过被囚禁了太久的野畜，他们的野性不会消磨，只会被囚牢愈发的激起晃荡，赵昱便赌他赵润自幼住在祈乾殿中，这才养出了这般疯癫心态。此刻看见赵润听见“祈乾殿”三字时的神色变化，赵昱便知他赌赢了，他接着道：“你当时逃出了祈乾殿，此时也当逃出这些枷锁。兄长，你我联手……”“够了。”赵润打断了赵昱的话，他转头看着赵昱，面上露出嘲讽的讥笑，道：“修道者清心寡欲，你这些话乱不了我。”

“不过我会帮你。”赵润道，“因为我见不得他们好。他们要杀你，我便要保你。”说罢，赵润哈哈大笑着起身离门而去。屋内赵昱看着屋外不见赵润身影的院落，石板上犹如水波晃荡，莹白色的光在风中摇曳不止。应琮道：“他很危险。”赵昱说：“是。但于我们无妨。”

却说另一边叶瑞与公孙鞅一道啓程往大邹嗥京，娇娇还作原型猫样跟在队伍中，旁人不知晓便只以为是叶神仙养的宠物。还夸奖说：“叶神仙不愧是神仙，养的宠物都如此通人性。”娇娇听了抱着肚子嘤嘤笑着，叶瑞则并未说话。他喜爱娇娇，只是娇娇到底是开了灵智的妖族，并非寻常宠物，若把他当宠物看待多少有些折辱。进嗥京前夜，叶瑞将娇娇摆正在榻上，道：“娇娇，我们马上要到嗥京了。你作何打算？”

娇娇未化作人形，口中发出“嘤嘤”的叫声。所幸到了叶瑞这等修为，与人交流并非只靠声音语言，而可直通心灵，知晓对方之意。也正是因此，修士交谈几乎从无谎言，因为藏之不住。听了娇娇之言，叶瑞道：“并非我有意赶你走，只是你到底修为不低，又为妖族。我能看见嗥京内修士不少，大多修为都不低。只怕你去了他们会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你当作害人妖孽斩杀。我更听说大邹的太师修为极高，在凡间年满便可直通天庭，只怕你去了会被那太师当作投名状交给天庭。与你太过危险。”

娇娇再言“嘤嘤”，叶瑞道：“我自是可以护你周全，可双拳难敌四手，若他们有心抓你，我只怕被人缠住救不了你。且不论这等，我亦觉得你当或勤学苦练，或游历凡间。不该只是在我身边如寻常爱宠一般聊聊度日。”

“若我想念恩公，可否回来寻恩公”娇娇仍旧“嘤嘤”不离，叶瑞言：“我也舍不得娇娇，但我更希望娇娇能变得更厉害。特别期待有一日再见娇娇时，娇娇已经是大男子汉了。说不定到那时，我还有求于娇娇呢。”

猫妖娇娇自知该走了，他确实已经赖在叶瑞身边太久。只是他不敢回家，怕害了爹娘；他也不能再回当初的庙宇，只怕再有天庭之人来捉他。他该往何处去？该往去处去。

娇娇抱着叶瑞的腿蹭了好久，才与叶瑞作别。临行前叶瑞叫住娇娇，递给他一块雕着符文的白玉，道：“本不想给你。但又怕你真的遇到什麽危险难以摆脱。这符文催动後，纵使千里我也会去立刻出现在你身边。但不可轻易使用。知道？”娇娇点头，待叶瑞将白玉系在娇娇腿上後，他便飞身上树，踩着月光点点离此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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