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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第1页）

第67章

阮文脸上露出歉意：“润公子说有些乏了，已经歇息。”阮文面上带着尴尬，“他让在下转告您，明日卯时，会与您一同前往太庙演练。”赵昱在旁坐下，自有下人送来茶水与三人。赵昱道：“你来就是为了替他传话？”

阮文连忙将旁边竹简拿起，“润公子说您初来乍到，这大典有些变动，怕您不知其中新事，特意让在下过来细说。”他将竹简推过来，“这是朝拜天子的仪轨，您过目。”

竹简上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注解：“寅时三刻，着玄端礼服，乘墨车至太庙南门”“献贡时需左手执帛，右手握圭，屈膝而不跪地”“天子赐酒需三次叩首，第一次触地，第二次及额，第三次平眉”……连行走时的步幅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每步三尺，共七十二步至丹陛”。

“这些礼仪最是要紧，”阮文指着其中一段，“去年有家世子因献贡时圭歪了半寸，就被天子罚在太庙跪读《周礼》三日。”他又拿出一只青铜豆，里面盛着些黑色的膏状之物，“这是玄纁，涂在礼器上才合乎规制，您看……”

夜色渐深，齐伯府的铜漏滴答作响，像在数着什麽。赵昱心中不由生起不少疑窦，这赵润也不知抽了什麽风非要将自己叫回，总不会只是为了这些礼数，总不会只是要他回齐伯府住吧。只是直到第二日演习完毕回了齐伯府，赵润都似常人一般，并无甚举动，苦了应琮一边要学这许多繁杂礼仪，一边还要提着心提防赵润。

赵润走在前方，赵昱在府门外站定未走进去，道：“若无他事，我便去莒侯府了。”赵润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如幼童一般好奇发问：“去那作甚？那有什麽好玩的？”赵昱不知他这是什麽意思，赵润怎麽可能不知赵昱与曲府地关系。但偏偏他就是做出这般不通世事一般的表情。赵昱道：“我多年未见祖母，总要多进些孝道。”

赵润道：“人说忠孝不能两全，你不能去。”赵昱挑眉疑惑道：“为了尽忠？”他对齐国之心，对赵砾之心，赵润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听赵润那日所说，他对齐国也谈不上什麽忠心，他们二人之间，谈什麽“忠心？”又进的哪门子的“忠”？

赵润点头，“你是齐国使者，当然要好好演习大典，做到礼数不乱。而且我也是齐国人，我们可以聊一些家国大事。子盈弟弟我是你哥哥。”赵昱纠正道：“堂兄。”赵润理所应当，“那也是哥哥。”

这人神智并不正常，偏偏还有修为在身。应琮虽强，却在嗥京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限制，真不一定能完胜赵润，所以赵昱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纠缠。赵昱道：“”说完他就要走，脚还未擡起，就听赵润道：“你跟谁说？”

赵昱不解的看过去，眉头紧皱，这难道还有别人？马车都已经被车夫驾回後门。他总不可能是跟应琮说的这番话。赵润眼透期待的看着赵昱，赵昱实在摸不清他要做什麽，转头与应琮对视一眼。赵润提醒道：“我是你哥哥，子盈弟弟。”

赵昱张嘴停顿片刻，按住应琮险些暴起的手腕，深吸一口气笑着道：“德原哥哥你先进去吧，我晚些再与你聊家国大事。”赵润笑得愈发灿烂，点了点头，道：“皖荣公发了请帖，请你我明日前往附会，我应下了。”赵昱道了声知晓便转身离开。才没走几步，又听身後赵润道：“你不想知道一下这位皖荣公是何许人也吗？别忘了你昨日打败那个熊胜，靠的就是我跟你说的他那档子事。”

那事不过是赵昱说来恶心熊胜的，要说打败熊胜，跟那件事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赵昱不想跟他纠缠，并不理他接着往莒侯府方向走去。赵润忽然声音变得正经，在後面道：“姜馀善她爹在府中等你。”赵昱忽地顿住脚步，转头望去，赵润一本正经地说：“也可能是她哥。总之是你夫人的父兄一类。当然也可能不是。反正他叫姜骄。”赵昱险些怒火上头，却忽地想起这是邹天子的名讳。

……

隔日皖荣公宴席，皖荣公是天子兄弟，向来备受信赖。此次宴会乃是替天子提前宴请诸位使者与在京质子，算是以表天子宽仁之心。往年宴会上或是剑拔弩张，或是欢声笑语。唯今年这次，满宴中只有赵昱与应琮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若是胡吃海塞是赵润正常举止的话，不受影响的应该也算他一个。

满座宾客几乎都未沉心吃喝，偶有交谈之人，更多的却都是在盯着齐国这位平阳君。昨日姬家宴会上之事早已传入衆人耳中。这位平阳君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总要多些观察，却无人敢试探。生怕一言不合就被他身旁那个男人扔出院去。就连坐在最上方主座的皖荣公都胆战心惊。他是天子最年幼的弟弟，往日里找猫逗狗也就是闲散过日子。天子忽地命他主办此次宴会，他本就是诚惶诚恐。结果还出了个平阳君这等杀神！

皖荣公连话都未说几句，才吃两口就借口身体不适早早离场。其与衆人却少有立场的，再是害怕，也要等赵昱走了他们再离开。许是要多观察些，许是怕比他先走会被揍。

……

朝拜天子的典仪庄重万分，每一步都要演练无数次。而这次卫国所献贽礼除却往年例常的美玉，还多了一份公孙鞅所写的《垦草令》，故而公孙鞅需得进宫，叶瑞做他的副手自然也得进宫。进宫本也无妨，烦的只是这些个礼仪太过繁琐。叶瑞自从山中出来只在公孙腊府中学过些基本礼仪，何时如此约束局促？虽演练不过两日，却也叫叶瑞猜测会有些吃力。若依着他的性子，倒是真不大想进这个宫。

只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抛下公孙鞅一人离去。想通此间关窍叶瑞便睡了过去，谁知才入了梦中就有人唤醒他。只听有一老者的声音在屋外道：“叶瑞——叶瑞——”听见有人在唤自己，叶瑞便也就披上了外衣推门出去。却见院内空空无人，唯有月色在黑影中散出光亮。叶瑞站在房门口，直觉头上有人，便走出院内，转身往顶上看去。

只见屋顶上站着一名长须老者，看着不过五十，上身着玄衣，广袖垂至脚踝，袖口绣宗彜，肩部织日丶月丶星辰三章，用孔雀石研磨的石青绘就，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冷光。好看非常。叶瑞道：“是你在唤我？”那老者道：“正是老夫。老夫乃大邹太师溪晴，奉命监管天下护天下共主。”大邹太师？叶瑞听过这名声，更是才与娇娇说过此人。但自己并非妖族，也未在嗥京出过手，他来寻自己作何？

只听太师溪晴道：“我本坐太师府，今日忽感有上等修士进入嗥京，且停在了这处，便过来看看。听闻你叫叶瑞，是也不是？”叶瑞点头，“你现在看过了，还有事吗？”溪晴的声音自有威严不可侵犯之压，他是特地用上了法术的，可叶瑞却好似无感一般随口应答。溪晴道：“你来嗥京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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