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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第1页）

第84章

竖日一早不过卯时赵昱便起身着官服往宫中典客处报道。齐国大多的朝臣处理政务之处都在王宫章台宫的偏殿内，典客处也并无特殊，占据章台宫偏殿的两张桌案，原先便是那两名典客陈应李修所用，如今他们二人皆牺牲在出使大邹的路上，便只留下赵昱这一位新任典客。他在宫门处出示身份令牌便被跟随着小宦官往章台宫走，接着又在偏殿门口与书记宦官报上姓名，也就算是记上了出勤。

“平阳君。”

“平阳君来啦。”

“赵典客。”

“典客大人。”

“平阳君。”

从一进门便有不少的人看见赵昱向他问好，或是出于一朝共事的同僚之情，或是尊敬其冒着危险出使大邹，又或是碍于昨日左相的邀约。总之这满殿的大臣到底还是没有人主动来与赵昱为敌。

赵昱与衆人一一问好，在随着小宦官往自己桌案走时四处张望着却没找到自己想找之人。他顺着指引坐下，趁小宦官还没走，赶紧问道：“这位内官，左右丞相这些大人怎的没在殿中看见？”那小宦官长相年轻，面白无须，一直弓着身，行礼道：“回大人，三公等大人在左殿理事。大人等九卿在右殿。”小宦官说话温和，赵昱听着也舒服，又问：“那内官可知典客需要做些什麽？我初次上任，前任大人不幸遇难也教不了我。”小宦官道：“仆不知。”

一旁听了一会儿的男子忽地转过头道：“典客平常也鲜少有个活儿。你要是有空就去把你桌上这些案籍熟读整理一番，免得要用时找之不见，浪费了时间。”赵昱当即转过去微微欠身施礼，问道：“多谢大人赐教，敢问是哪位大人？”那人简单回礼，说：“宗正，赵句字醇甫，跟你一样是个闲官儿。”

宗正便是掌管王室宗谱之人，赵家哪个旁支生了孩子他便要登记上谱，若有犯了大错逐出宗谱者他便将名字划去，再者就是赵家族人得了褒奖惩处也要记上一笔。说来也是个重要职位，只是平常却如他所说是个闲官儿。

“久仰大名，原是本家族——”赵昱忽地卡顿，赵句道：“族兄。不过不必在意这些，我家是个旁支，与王家差的颇远了些。”赵昱哈哈笑道：“如此说来族兄必是有功名才学之辈，在下初登朝堂还要仰赖族兄了。”

赵句猛地擡手打断赵昱，“欸！话可不能这麽说。你是大王的亲孙子，出使大邹的平阳君，我不过沾了姓氏之福的旁支，不敢让你仰赖。你看着殿内有谁敢过来跟你寒暄？就我一个。你道是为何？谁人不知你与世子不对付？也就我大小个闲官儿什麽都帮不上你，这才敢与你说些话，不致遭人猜疑。”

话说至此，突然便有好几人咳嗽起来，一靠得近的长须男子轻声道：“坐在殿中便好好处理国事，少说几句话。”赵句撇撇嘴，但也还是闭上了嘴，不再与赵昱闲谈。赵昱看此场景便知朝中大臣原也并非尽是赵砾一党。至少没有人会为了赵砾在此时堂而皇之的与自己为难。这边已经很好了。

赵昱依赵句所言将桌上案籍挑着读了起来，其中无非是各国的王室信息记录，只比外头百姓口口相传的更具体更详细了些。还有便是各地风土人情，这倒是颇多，但看有几册放在最上方好取阅的，正是嗥京的相关记载，想来是前任典客出发前所看的。

一直看到午时放休赵昱才起身，坐这许久实在是腰酸背疼，可他却不得休息，需得赶紧往宫外朝阳阁去赴左相的邀约。思及此处，赵昱不由得想：左相大人是否也同自己这般同时从偏殿中起身，然後赶紧又去朝阳阁呢？俩人若是在宫门出遇上，是该作揖问好，还是装没看见，等到了朝阳阁再正式见礼？

不得多想，赵昱还是起身赶紧往宫外走去，马车停在宫外，他走出去还要些时间，得快些才好。只是宫中不只是章台宫左右偏殿有大臣做事，王宫门边上的门房里同样有着不少的下属小官在其中处理政务，此刻衆人同时放休，拥挤的好似群鱼如宅口一般。偏偏这在宫里，赵昱空有[游龙掌]的身形步法却不得施展，实在是可惜可怨。

午时只放休一个时辰，偏偏午时外头也是人满为患，赵昱纵使有马车，赶到朝阳阁时里面也已经坐满了人，原先还是嘈杂一片，见着赵昱来到登时便没了声音，纷纷低头不敢与赵昱对视，像是怕赵昱认出他们来。但偏偏有几人正是与赵昱同殿共事的大臣，赵昱原先还在奇怪他们如何在放休前都去茅房，原道是都学了乖，早早就来了此处。

衆人没有和赵昱说话的意思，赵昱也不上赶着去，顺着旁边楼梯便往二楼走去。这座朝阳阁算不上皆暄顶好的酒楼，装潢也不过中等偏上，赵昱往上走了一层便见到左相正坐在其间。整个二楼好大的空间，此时却只摆了两张席案。齐国左相裴宿背对着楼梯，看向墙上挂着的一把木剑。赵昱在裴宿的身後弓身作揖，叫一声：“左相大人。”

裴宿道：“平阳君请坐吧。”赵昱往裴宿对面席案走去，又听裴宿道：“老夫甚爱这家的带把肘子，故而冒昧请平阳君至此，还请平阳君莫怪。”赵昱站在席案旁边道：“子盈与循之相交，裴相是子盈的长辈。长辈赐宴不敢辞，自当遵裴相的口味而定。”赵昱说完便揽衣摆跪坐入席。

朝阳阁小厮将菜肴一一端上，裴宿道：“阳君试试这道带把肘子，可好吃了。”赵昱微笑应着，将筷子伸向那肘子外皮，果是软烂，未使什麽力就连皮带肉送入嘴中。他再看去裴宿，裴遵长相白净未曾想是随了裴相，裴相纵使脸上褶皱不少，却还是给人一种干净白面之感。

只是菜上了不少，他们也已经吃了好久，却仍然不见裴相谈及正事，只是一味的介绍一道道美食。这一顿午膳用时不长，才半个时辰赵昱便已经上车往宫中去。朝阳阁一楼极多的人用了这一顿饭，却什麽想听都没有听见。有人道：“裴相这是何意啊？请平阳君吃饭，一直在介绍那些个菜？”

“不然还说什麽？这本来不就是吃饭。”

“我以为裴相这是……”

“是什麽？是你自己都不敢说的那件事？你都不敢说，裴相怎麽可能就在你我耳边将其中说个清楚？”

“诸君也是白来一趟。看这酒楼名字就该知道裴相之意，还专程跑来看热闹。实在是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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