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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自知 你早就是我的人了（第1页）

冷暖自知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酒足饭饱，程斯宙与蒋韵礼一边一个，靠在沙发上醒酒。

餐桌上的杯盘狼藉，全是林信一个人在打扫收拾。

“师父您歇会儿，我去帮帮师娘。”程斯宙刚想站起来，结果没站稳，又跌坐下去。

“让她忙，让她忙吧。”蒋韵礼低着头，不动声色地揩了下眼角，“这逢年过节的，她一闲下来，心里就难受。”

程斯宙轻轻地“嗯”了一声，安仪走後，师父师娘也没有再生育，至多不过是将他看作半个儿子。

师娘是女人，心思更加细腻敏感，虽把一腔舐犊之情都放在了他身上，却又担心太把他当儿子，会让他的亲生父母心怀芥蒂。

所以蒋丶程两家的关系好了那麽多年，属实是因为两对父母都是体面人，懂得经营，更懂得分寸。

“翻过年就二十九了，怎麽样，有喜欢的姑娘了吗？”蒋韵礼闭着眼，放松地伸着手臂，语气温柔慈爱得简直不像他。

“自从您退了，组里的事忙都忙不过来，我哪有工夫喜欢姑娘啊。”程斯宙讪笑着，他感情的事说起来可就复杂了，还是缓缓再透露，免得让师父担心。

“社教部姓徐的那姑娘怎麽样？我看你俩关系挺好。”

“您可别乱点鸳鸯了，徐漾借我打掩护而已，她喜欢的是俞师哥！”

“俞明啊，俞明也好，踏实丶沉稳丶聪明丶勤奋……可惜家境差了点，小姑娘跟了他，就不能指望家里帮衬，得靠两个人自己奋斗。”

“这话……我转达给他们，看他们怎麽想吧。”

眼瞅着放春节假了，徐漾打算回老家过年，顺便和相亲对象见个面。

俞明这天字第一号大傻子，竟还想着放手，若喜欢的姑娘真嫁给别人了，只怕他七老八十了，还悔得肠子痛呢。

“小宙啊。”

“师父。”

“以前，我对你很严格，总是骂你丶罚你，你不怪我吧？”

“哪能呢？严师出高徒嘛。从小我爸就说我，生性惫懒，事不挂心，觉得我没毅力，做不好任何一件事，势必会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但现在，我有工作，也能做事，而且灯博管我後半辈子衣食无忧，您就放心吧……”

“那话又说回来了，你打算什麽时候成家啊？”

“……这种事，看缘分的嘛。”

“人啊，一旦结了婚生了小孩，自然而然就懂事了。你不知道吧，你师娘特喜欢小孩。我拉着她出去散步，她看到别人家小孩白白胖胖的，笑起来可爱，总忍不住抱一抱。等将来你有了小孩，她肯定要帮你带，也给你们减轻点负担。”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蒋韵礼从没跟他说过这些，话匣子一打开，却有些收不住了。

程斯宙晕晕乎乎的，朦胧间，又想起了些往日的片段：“是啊，我小时候去师祖的铺子里，她总是抱我，给我拿糖吃。”

蒋韵礼看向对面的柜子，思绪也被他带回到二十多年前。

林师傅在漕淹巷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铺子，带五六个学徒，教修画裱画，天分高的，拿些名家的画作来临摹，竟也有个七八分像。

那时的日子虽然过得苦一些，却也称得上无忧无虑，尤其是，他被师父的独女看上，在衆人歆羡的目光里结了婚，婚後不到一年，妻子就怀上了孩子。

如果孩子能一直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了，她可以调皮捣蛋丶不守规矩，甚至贪玩不爱学习都没关系，只要她平安健康，他就心满意足。

“我和你师娘啊，想得不一样，”蒋韵礼拍了拍程斯宙的胳膊，“你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别为了满足长辈的心愿，就草率地结婚丶生小孩。你对自己负责，把日子好好地过下去。”

“什麽满足心愿？”林信走上来，恰听见後面半句，“趁我不在，你就可劲儿编排我吧。我可从没催过小宙，他结不结婚丶生不生小孩，是他的自己的事。”

“行行行，是我编排你。今早出门买菜，是谁在母婴店前赖着不走，跟人聊了半小时？”

“是导购太热情了，非要给我介绍这丶介绍那，那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我不好拒绝的呀！”

听着二老有来有回地拌嘴，程斯宙扬了扬唇角，稍稍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来时瞥见全家福，他以为，他们又想女儿了，那这顿饭味道再好也饱含苦涩。

可事实上，他俩一个比一个懂得自我慰藉，纵然有所期盼，也没有把压力统统施加在他身上。

毫无疑问，师父师娘是关心他的，但和他爸妈不同，亲生父母更冷静也更克制。

但有些时候，他又希望他们不要那麽克制。

说句不合适的，人生纵有百年，也已过去大半，将来养老送终，除了程斯宙，他们也指望不了别人。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玻璃被擦拭得干净透亮，程斯宙仿佛一伸手，就能接住飘落的雪花。

那是……？

他有点没看清，又贴近窗户仔细瞧了瞧，街边的路灯下面，伸出了一小截黑色帽檐。

这麽晚了，天气又冷，谁会在蹲在路灯下边挨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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