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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都寂 怪人亲手埋葬了疯子丶巫女丶（第2页）

“宙哥，你说为什麽要系红绸？”

“因为风吧，以前的人，能根据风和星星，知道天气和物候。”

“我也这麽想的，所以小梁真的不是个傻子。”

“你想劝他回暮陶，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宙哥，我想……把他带回灯远。”

程斯宙明白，要彻底解开巫族古墓被盗案，小梁是关键证人，把他带回灯远做彻底的治疗，肯定比留在暮陶更合适。

他只是担心，一个精神不稳定，又有攻击性行为的人，势必要占据他们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而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不应该影响子川太多。

驻足说话的工夫，周邯那边又有了新发现。

巫族族长的住处，因当年修建时使用的木材更好一些，而今虽塌了梁，但还有半边屋子可供容身。

小梁就住在那个横梁压出的三角空间里。

闻子川急忙跑过去，见屋内比城中村的棚户区还脏乱，床是用门板做的，被褥又破又油得发黑，旁边的柜子缺了柜门丶摇摇欲坠，柜边有一个旧塑料盆，一个摆着脏碗筷的小木凳。

小梁坐在床板上，抱着木匣子，不说话。

程斯宙仔细看了看那个木匣，匣面纹路古朴，还嵌着颜色不一的玉石，精致程度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很珍贵的东西。

逼仄的三角空间里站不下那麽多人，闻子川给手机充上了电，就请其他人先到外面等一会儿。

小梁的腿是被寄养那户的男人打断的，他对体格强壮的男人本就惧怕，何况是这麽一队成熟老练又带着器械的男人。

这群人里面，只有闻子川不一样，对他来说，闻子川最没有攻击性。

闻子川毫不避讳地坐到地上，柔声安慰着：“他们都走了，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小梁的手指摩挲着匣面的花纹，一摇一晃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不止是下一任族长，她是保护过你的姐姐，也是巫姮族长选的，是你名义上的妻子……”闻子川总能在一些很小的细节里琢磨出更深层的关系。

小梁不晃了，他用力盯住闻子川，清澈却又沧桑的眼中有泪水漫溢。

闻子川想替他擦擦眼泪，但他别过头去，拿袖子抹了。

随後，他打开木匣，里面有一对醒目的生辰帖，上面是巫姮亲笔所写的，他的生辰和她的生辰，还有一些孩提时期的玩具，哪怕坏了丶朽了，也被放在里面妥善地保存着。

闻子川看着他，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到最後压箱底的，竟然是一张五寸大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有五个人：前排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合抱一个婴儿，面相陌生；後排亦有一男一女，女人左手托着微微隆起的腹部，他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我爸和我妈……！”

如林寒贞所言，他和闻铎长得非常像，而今乍见闻铎留在巫族的照片，他瞬间就明白了，什麽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张照片被收在木匣中，木匣大概率是巫姮留给小梁的，可以推测，前排的一男一女应该就是小梁的父母——那照还和巫姮。

小梁看见照片，失落的情绪立刻变得亢奋起来！

他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握起拳头朝闻子川挥过去，但似乎只是冲他比划比划，没有真想伤他。

闻子川把遇见小梁的所有情境都回想了一遍，终于在他杂乱无序且毫无章法的动作里，捕捉到了一些线索。

小梁比划的“框”应该就是照片，他在暮陶镇愿意靠近自己，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照片上的闻铎。

如果“框”的手势代表照片……

在古墓里，小梁描述巫族被屠灭时，也比划过这个手势。

当年德斯坦带着十来个人，想要顺利地进入巫族的聚居地，那他们至少短暂地获得过巫族的信任。

假如他们对那照还和巫姮出示闻铎的照片，在那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是不是就有可能骗过他们？

只要骗过一阵就达到目的了，他们会潜入巫族，在饮用水里下毒，极大地削减巫族的战斗力……

闻子川一时头痛如裂，脑海中，巫玟开辟山林丶营造家园的盛况与巫姮率衆拼死抵抗的孤勇两相交叠，虽相隔千年，但他几乎同时目睹了，一个遗落文明的生长与消亡。

程斯宙看他抵住额头，神情痛苦，想要进去却又有些犹豫。

“周哥，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得把小梁带回去，请精神方面的专家给他好好看看。”他摒除了不该有的念头，遵循了闻子川的想法。

“嗯，我们得保护好这个关键证人。”周邯也赞同。

“那咱们休息几个小时，就尽快出发吧？不还得去接另外两位吗？”刘裕丰提醒着，他们在山里没信号，也不知道林寒贞和许家轩安全返程了没有。

“你们原地休息吧，我守一会儿。”韩钊没有睡意，点了根烟，去远一点的地方独自待着了。

夜色漫上山林，乌鸦止飞，蛩虫不响。

程斯宙半靠在门边，见小梁似乎已完全卸下了心防，像只幼兽般，倚在闻子川的膝盖上睡着了。

而子川与他梦中的巫玟渐渐重叠，他眼睫如羽，目光低垂，温柔地丶悲悯地治愈着芸芸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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