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书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人间温暖 从没见你对谁这麽好过（第2页）

医生说，病人很特别，他抗拒医疗器械，但不反对把脉丶针灸和中药。

或许是程医生私下对中医师讲了小梁的身世，那老医师得知遗落在文明之外的部族也依靠中医治病救人，就激动地直抹眼泪，感慨着传承未绝。

经过二十多天的治疗，小梁最大的改变，是能说话了，但词汇量还不多。

比如，护工给他打饭，他会说“谢谢叔叔”；护士给他打针，他会喊“姐姐我疼”。

闻子川不想吵醒他，就陪在病床边，给他削个苹果。

程斯宙看他拿水果刀，就连刀带果一起抢了，小声道：“我来吧，也从没见你对谁这麽好过。”

闻子川扭头对他使口型：“我对你不好吗？”

程斯宙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杯盖上：“你还有多的分给别人。”

这句话里的醋味儿，闻子川闻出来了，反正他很受用，就没去反驳。

酣睡的小梁忽然动了动，像做噩梦般，莫名地挣扎起来。

“小梁！”程斯宙喊了一声，转而对闻子川，“是梦魇。”

对于抑郁症来说，梦魇也是躯体化症状之一，抑郁情绪给予患者的高压是不分日夜的，即便在药物的帮助下睡去，也可能魇在噩梦中，醒不过来。

“天梁，”闻子川再度模仿起巫玟的语调，“你不要害怕，梦里的一切都不会伤害你，你醒过来，醒过来吧。”

小梁骤然睁开双眼，挺身坐起：“阿姒——！”

“小梁，你感觉怎麽样？”闻子川让他看着自己。

“救”这个字，小梁说得太多，发音清晰的像从没忘记过，他看见救星般的闻子川，立刻央求道：“救阿姒！救救阿姒！”

程斯宙到过巫族墓园，知晓巫族女子取名的规则，他在手机上打出“巫姒”两个字，递给闻子川看。

梦魇导致了小梁记忆错乱，巫姒已经死了，由他亲手安葬的。

医护闻声赶过来，见小梁扑在闻子川怀里痛哭，也就止步在了门前。

身疾可愈，心病难医，从事这行越久，就越觉得无可奈何。

闻子川轻轻地拍着小梁的背：“阿姒不用我们救了，你那麽勇敢，是你把她带回去的，对不对？阿姒回家了，你母亲巫姮接到了她，牵着她一直走啊走，又遇到了巫婧丶巫玟，还有许许多多爱她的人……阿姒不会再痛苦了。”

小梁仰起头：“真丶的……吗？”

闻子川背对着窗，阳光散在他背上，朦胧的光芒里，小梁好像真的瞧见，巫姒和母亲在一起，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那一瞬间，程斯宙像是再次透过时骋的眼，看见了神祇一般的巫玟。

如果神祇的爱注定要分给衆生，那麽唯有离他最近，才能得到最多。

闻子川安慰了小梁，可他自己也承受着才失去母亲的痛苦，程斯宙想要给他一个拥抱，错眼间，察觉门外有一个离去的背影。

小的时候，他也曾仰望崇拜过那个挺拔宽厚的身影，可从蒋安仪逝去起，父亲对他就变得格外严苛。

程雪呈宁可无数次用训诫丶用指责来告诉他，要讲道理丶知责任丶懂分寸，却好像忘了，他也是一个需要鼓励和认可的孩子。

随着他渐渐长大，他们父子之间几乎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但让程斯宙没有想到的是，程医生竟然开始关心小梁，关心闻子川，关心他们所做的事，只是每一次都采取了暗中进行的方式。

经历了那麽多年的反抗与对峙，程斯宙从未想过与父亲和解，但今天他很想追上去，哪怕跟他打个招呼也好。

“爸。”他这麽想的，也就这麽做了。

“有事吗？”程雪呈依旧没有表情。

“小梁恢复得挺好，您……费心了。”程斯宙说完，又觉得是一句废话，程医生自谓治病救人是他的天职，他对每个病人都很上心。

果然，程医生没有在意这一句，而是提醒他：“你想慢慢戒断药物依赖，我不反对，但你要按时按点配合心理医生做治疗，明白吗？”

程斯宙从没这麽乖顺过：“我明白，您放心。”

程医生说完，擡脚想走，忽然又停下来，忍不住多说一句：“你的事，我以後不会再管，但你要记得我们从前教你的，做一个洁身自好，有责任感丶有担当的人。”

程斯宙拿了蒋韵礼的遗物，一句话没说就跑去了龙脊山，肯定是为了调查当年的事。

儿子这样执念地去冒险，王女士在家担心得直哭，程雪呈到底是他爸，只好先问了林信起因，又亲自去刑侦支队找了周邯，才弄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程斯宙心里对他师父的死一直没有放下，但他肯面对，肯调查，肯解决，证明他是真的长大了。

“您教过我的，我都记得。”

“闻铎的孩子很善良，和他爸……不一样。”

“那您是……”程斯宙有过一瞬的妄想，爸爸会同意他们在一起，但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爸不靠谱，妈也走了。”程医生摇摇头，“你当他是弟弟，好好照顾吧。”

程斯宙眼眶红了，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