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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之恶 人的贪欲总是喂不饱的(第2页)

程斯宙明白,“驱虎吞狼”让幕後之人极大程度地规避掉了杀人罪责,而今想要一举扳倒他,就必须找到他联合境外势力,盗掘倒卖文物丶致使文物外流的实证。

“考古队就那麽几个人,”闻子川问,“所以你很早就怀疑,是灯博那位馆长?”

“先前是怀疑,现在是肯定。”程斯宙神色凝重,“去年夏天,师父都退休了,还来了一趟单位,和张宏良说话。我怀疑师父没防备,把追查的进度告诉了他,不然王建为什麽要在除夕前跑一单货?那些瓷器总不是王建想卖就能卖的,他必然是得到了张宏良的命令,故意卖了个破绽给我师父。”

闻子川听他提过,他师父蒋韵礼和馆长张宏良是多年的老朋友。

被朋友背刺是什麽感觉,他最能明白,何况张宏良不止是背刺了蒋老,他还故意设计,要了好友的命。

程斯宙侧脸清瘦,闻子川看着他,涌起了一阵难以名状的心疼。

与程斯宙相识以来,尽管他刻意表现得很大度,但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也暗中怨怼过,程斯宙过分在意家人,让自己受了许多委屈。

现在看来,或许只是他生性缺爱,才会在程斯宙负荷沉重的灵魂前行时,埋怨他给予自己的爱还不够多。

“接下来,我们该怎麽做?”闻子川问周邯。

“我们的调查还没有结束,”周邯的目光从闻子川扫向程斯宙,“研究证物,保护证人。”

证物不用多说,藏在山洞里的十几箱瓷器还需要进一步弄清楚,是寻常柿色瓷,还是也混着古墓里盗掘的祭器陪葬品。

至于证人,闻子川与程斯宙再度对视:“小梁。”

小梁还在医院做康复,他已经能回忆起德斯坦盗运文物的场景,如果张宏良当时也在场,他的指认无疑是一锤定音的。

“医院有人看着,而且到处都有监控,应该算安全吧?”闻子川左手捏右手,右手捏左手,一医院什麽都好,但它和灯博就隔两条街,离得太近了。

“医院是有安保,但完全交给别人,我不太放心。这事我来想办法,我尽量多去照看小梁。”程斯宙笃定道。

案件复盘完,已近晚上十二点。

把两人送出去的路上,周邯顺便告知了巫姒命案的结果。

程斯宙请来的律师非常给力,她果断抓住巫姒自服毒草以致流産的细节,表明其本人不认可与柯家儿子的事实婚姻。

柯家强迫不成便对其施暴,致人死亡後,还企图干扰司法,让柯母独自顶罪。

最终判决结果是柯父死刑,柯母死缓,柯家小儿麻痹症的儿子也将面临八年以上有期徒刑。

“还有件事,巫姒毛发的化验结果显示,她体内有种毒素,和在佟春阳身上发现的,基本吻合。”周邯为此和法医聊了好几次,“但……佟春阳体内的剂量和最终表现出来的症状,都比巫姒要严重得多。”

闻子川讶异问:“怎麽会?佟春阳是考古队队员,巫族才是他们要对付的人。”

周邯停了一会才说:“我们怀疑,佟春阳反对他们伤害巫族,所以被拉出来,试了药。”

程斯宙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们用的是什麽药?”

周邯摇头:“国内没有这种药物,就算有,也是管制类,绝不会被这样滥用。”

离开公安,闻子川与程斯宙一起走到马路牙子上,各自沉默着打了车。

今晚听到的案件复盘太过触目惊心,他们从不高估人性,但也没料到,人性之恶,可以恶到那个地步。

程斯宙浑身的血液像沸水一样翻腾,他小时候就在师父那里听过张宏良的名号,毕业後进入灯博,也带着下级对上级的仰望,钦佩他丶尊重他。

蒋老重伤时,自己最後一个到医院,所有人都责备他,只有张宏良为他说话,在程医生面前替他解围。

他心存感激,也很愧疚,但现在一想到,那不过是他的“表演”,是他安抚人心的手段,程斯宙就感到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闻子川回天宸湖,往南;程斯宙回道具厂,往北。

他们等在同一盏路灯下,想对彼此说些什麽,但没人先开口。

闻子川酝酿了几句安慰的话,他想,他应该维持他的大度,替程斯宙分担一些。

可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程斯宙拨通了电话。

电话是打给俞明的,他说山洞里的瓷器如果运来灯远,就绕不开文物局和灯博,他想请俞明跑一趟淮离,验证他们最初的猜测。

等电话挂断,程斯宙打的车也到了。

看着他准备离开的背影,闻子川的心被遗憾和失落填满了,他该早些开口的,有些话他不说,再也没有人会对程斯宙说。

他低下头,看地上的影子,然而下一秒,他落入了一个温暖怀抱。

程斯宙伏在他耳边,亲昵地说:“圣诞快乐。”

闻子川鼻腔里酸酸的:“嗯,圣诞快乐。”

短暂的拥抱後,两人分别。

回去的途中,闻子川摸着外衣上残留的热度,思考着他还能做些什麽,但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对。

小梁作为关键证人固然需要保护,但别忘了,邱鹏飞接到的任务是“解决程斯宙”。

程斯宙已经掌握了所有证据链,现在最应该保护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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