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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雷倒下的瞬间,教授同样踉跄着后退几步。阿祖卡皱紧眉头,迅速将人扶住。对方的身体在无力地下滑,却是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指节青白,掐得死紧,指甲几乎深陷入皮肉。
“记住我接下来所说的一切。”黑发青年的声音很低,语速奇快无比,以至于需要十分仔细才能听清。
起初,他的声音是清晰的,尽管听来更像是一连串不成形的呓语。可是后来对方直接转变了语言,那是一种从未听见过的语言,黑发青年甚至在本能撕咬着任何抵在唇边的东西,不管是自己的手指亦或是救世主的肩膀。
形势万变,先是奥雷突然倒地抽搐,浑身神印都在发烫,然后是诺瓦先生——玛希琳从未见过那位陛下这幅模样,对方已经彻底软了下去,几乎浑身都蜷缩在阿祖卡怀里,像个孩子似的。但他还是在发抖,仿佛遭受了世间最为可怖的折磨。
针对灵魂的探测法术早已被迫中断。阿祖卡将人抱得很紧,一遍遍安抚地按揉着脊背,低声叫人名字,直到对方的身体渐渐放松,救世主才突兀地咳出血来,脸色变得越发凝重。
他的脸色极不好看。
——深渊,预言,乱流……创世之书?
红发姑娘扑到同伴身边,简直是又急又气。
除了她之外,黑夜与死亡之神的灵魂碎片最后的反扑直接令全员挂彩。好在等刺客再次睁开眼睛时,他身上的神印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奥雷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摆脱神印的欣喜被令人烦躁的担忧所取代。
“……喂,他怎么样?”
他的好友垂着眼睛将人抱紧了些,轻轻拍抚着脊背,十分温柔的模样。但是当奥雷瞥见对方的眼神时,他被瘆得忍不住后退一步,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在同一个人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体会无能为力的痛苦与挫败,说不定这家伙早就疯了。
“‘活着’,是什么意思?”
奥雷回过神来,正瞧见奴隶将军那双讨人厌的琥珀色眼睛。对方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中寻见些端倪来。
……啧,他现在着急上火的对象,居然是眼前这家伙曾经的主子,命运可真有够操蛋的。
“不关你们的事,别向我刺探情报。”刺客冷着脸说:“先生认为有必要时,自然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第196章分忧
黑暗裹挟着噩梦,将他拥入自己的怀抱。
他被遗弃在黑夜的暴风雨中,身边满是各种动物的残躯和骸骨,冰冷僵硬的皮毛上爬满虱子与蛆虫,也许还有人类的,毕竟人也是动物的一种。
黑夜与死亡之神在他的脑子里哀嚎。听一个曾是人类的生物在耳边嘶吼惨叫,这种感受并不好受,更何况那团褴褛的东西还在不停地诅咒他,世间一切最为恶毒、最为低劣、最为歇斯底里的诅咒。
你以为自己是谁,高贵的受难者?幻觉深处,那寄生在海马体里的恶灵绝望而讥讽地嘶叫着,你以为你能以人的狂妄吞下神的灵魂,却不必付出任何代价?来自四神的灵魂将你变得越发暴虐、疯狂、傲慢且冷酷,世界不怀好意地为你加冕,奉你为人类的王,可你却是一名毁灭世界的同时亦在毁灭着自我的疯王。
——猩红的君主呵,你终将堕落于无尽深渊。
诺瓦猛地睁开眼睛。
一片黑暗,连泛着噪点的微弱虚影都没有。他本能伸手向周边摸去——冰冷,带着夜雾的潮湿,他仿佛依旧身处那毫无生气的腐坏荒原,孤身一人,形单影只。
“……教授?”
阿祖卡拧亮床头的煤油灯,原本在他身旁安静昏睡着的人,不知何时剧烈蜷缩起来,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在昏暗的灯光下,对方的脸色惨白得简直令人心惊,摸起来又湿又冷,像是一具刚从渔网里拖拽上来的溺水者尸体。
他将人抱进怀里,哄孩子似的一遍遍抚摸着那颤抖不已的脊背,直到对方忽然剧烈地抽了一口气,仿佛终于自梦魇中醒来,呼吸到世间第一口空气似的。
阿祖卡,他的宿敌茫然地低声喃喃着,唤着他的名字,用两条僵硬的手臂紧紧抱住他,带着求救般的无声颤抖。
……阿祖卡。
“我在。”
他没有多问,只是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小心地用手指探入对方被汗水浸透的发丝深处,然后迫使人抬起头来,慢慢吻着对方失焦的烟灰色眼睛,微微张开的、毫无血色的嘴唇,还有仿佛被海水泡过似的、泌着湿冷潮气的赤裸皮肤。
“我一直在。”
在低头轻轻含咬喉结的间歇,阿祖卡叹息着,顺着凸起的血管留下一连串湿润细碎的亲吻,惹得另一人不由缩起脖颈。
然后他听见自家宿敌在他怀里发出疲惫又委屈的咕哝:“我想要咖啡。”
“……您知道这不对。”救世主无奈地闭了闭眼睛。他感到自己的理智已经开始变得岌岌可危,极少示弱的人突然在他面前露出这幅模样,这实在是……
“难受。”他的宿敌正在用他肩上的一小块睡衣磨牙,柔软的发丝在他的锁骨间来回磨蹭,唾液浸湿了布料,湿漉漉的,声音也变得含含糊糊:“好累,头好疼,可是睡不着,我想要保持清醒……”
阿祖卡沉默了片刻,蓝眼睛在夜色下深沉难辨。良久,他将那一小截被润湿的布料缓缓拽了出来,转而用指腹轻柔地来回捻揉对方的嘴唇:“……或者让我们换一种方式试试看,好不好?”
“什么……?”
诺瓦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困倦是真的,头疼也是真的,但其实对方就在他身旁的事实,已经令他自我感觉好受了许多,现在不过是趁机讨价还价罢了,他已经敏锐地发现此人什么时候会对他心软。
但是假如这家伙真如曾经开过的玩笑那样,准备像对付撒娇耍赖的幼崽一样,讲个睡前故事或者唱个安眠曲——那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睡觉得了。
但是一向运筹帷幄的暴君完全没有预料到,所谓的“尝试”竟令他的腰间忽然一烫。
温暖而陌生的指腹顺势滑进宽松衣物的缝隙间,还没等他因那一路燃起的怪异麻痒本能蜷缩起来,便被毫无征兆的巨大刺激惹得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大脑都变得一片空白。
“你——唔!”
被亲了,细细密密、层层叠叠的亲吻,如温柔落下的冰凉雨水,堵住了他唯一的反抗机会和仅剩的抗议途径。身体不情不愿地紧绷起来,但依旧无法抵抗来自生理本能的快意,甚至带着毫不自知的贪婪主动往人手心里蹭,试图得到更多更甜蜜的奖赏。
大量的知识碎片在脑海里单调机械地高声重复,性高潮时大脑会释放大量调节情绪的化学物质,包括催产素、内啡肽、血清素等等,这些物质的协同作用会显著降低压力水平,产生类似镇定剂的效果——换句话来说,高潮之后确实容易引发倦意。
所以这是……正确的?
仅存的理性茫然而疲惫地一遍遍转着圈,莫名的危险预感令他对这种过于亲昵的放纵感到隐隐的抗拒——但是他实在是太累了,太累了……沉重的压力与噩梦早已令他的神经紧绷了太久,以至于这具躯体于浑噩中几近本能地贪恋起对方所带来的、一切美丽且愉悦的眩晕。
——毕竟在这个人身边是安全的,绝对安全……所以为什么不彻底放松下来,享受这一切呢?
黑发青年急促而隐忍地喘息着,喉咙里溢出些微支离破碎的气音。他本能抓住了另一人结实有力的手臂,将脸颊埋进对方被蹭得一团糟的衣领里,紊乱温热的呼吸全部钻了进去,细细碎碎撒在救世主的锁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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