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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间,手腕上的镯子露出个边角。纪母惊异,握着她的手往上拉了拉袖口,那镯子就那么露了出来:“圆圆,你”纪母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女儿从小戴到大的东西。她从娘家带来的,原本有一双,两个女儿一人一只地戴着,从不脱身的。纪云娥也看见了,也惊讶了一下。“是他帮我找回来的。”纪云婵说,随即又看向母亲跟妹妹,脱下了那只镯子,递到她们面前,“云娥也有这么一只,我都不清楚他找的是哪只。”“姐姐你摘下来做什么。”纪云娥推拒。见纪云婵坚持,这才拿起来看了看,释然地还给了姐姐:“虽然两只镯子瞧着大差不差,可细细看来还是有些不同,这只确实是姐姐的,不是我的那只。”她一向不伶俐,却算得上细致。推回那只镯子的间隙,纪云娥突然想到,姐姐的镯子寻回来了,被关押在京中的父亲也突然来了信,是不是昭示着什么?纪云娥的这念头刚起,又被另一个念头压了下去。姐姐褪下镯子这个举动,是在念着她心里怎么想。念着明明是同样的东西,自己的找回来了,她的却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纪云娥原本心下的隐隐失落,这会儿已然烟消云散。姐姐为家里做了那么多,自己还为一只镯子黯然,实在不该。纪云娥更加愧疚,转而去拉姐姐的手,“长姐”纪云婵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示意没事。“将军有心了。”纪母欣慰,两人还隔着一层没有说开,却已能做到这种地步,可见用情至深。观女儿言行间,不像是已然告诉女婿当年之事。纪母心里也替两人着急,隐晦道:“瞧着这孩子是真心待你。”纪云婵点头。雁衡并非巧言令色之人,极其重视承诺,若非真心,是说不出生死与共的。“既然如此,那当年之事对他提一提也未尝不可。”纪母劝道。纪云婵闻声,眸子垂下来。她想了想,如实对母亲说道:“虽说是有苦衷,可结果都是我负了他,又有什么区别。”她曾经想说的,可如今倒是觉得,前尘往事不提也罢。见母亲闻声怔愣,神色不甚清明,纪云婵安慰母亲道:“他已经待我很好了。”怎么就不明白呢,纪母叹了一口气。疙瘩就是疙瘩,情浓时自然无碍,情淡了总会浮出水面,早日解开才是。只是女儿太有自己的主意,她这做娘的也劝不动。也罢,来日方长,两人浓情蜜意的,总有说开的那一天,自己就不横插一脚了。她想到另外一件事,转头对二女儿道:“云娥,去将信拿来给你姐姐瞧瞧。”纪云娥这才重新想起此事,忙不迭地“哎”了一声,转身往架子那边走,从木盒里拿出一封信。瞧两人肃穆的神色,纪云婵不由得奇怪,遂问道:“什么信叫母亲这样郑重其事?”云娥将信递到长姐手上。纪云婵接过信,目光在妹妹与母亲间徘徊,见没人作声,疑惑地垂眸看信,只见那信的外侧只有‘展信安’三个字,却叫她看到的第一瞬就震惊地以帕子掩住唇,难以置信地看向母亲。她语气有些颤:“是我爹?”“是。”纪母叹息地应着。纪云婵一刻也等不得,将信看了个遍。信中,父亲用熟悉的笔迹,说着自己一切安好,不过就是出入不自由,叫他们别担心。又说自己的愧疚,说实在愧对她们母子三人。纪云婵一行一行地往下看着,看到父亲说给她道:‘圆圆,吾最心疼的长女,聪明又懂事太过,焉不知爹爹最愧对的便是你。当日的误判,叫你失了前程进而失了一切,爹爹悔不当初。若有来日,爹爹定好好补偿你,好叫我们圆圆不必那样懂事’一字一句,皆流露着舐犊之情。父亲总是不苟言笑,纪云婵心想,往日那个清绝孤傲的模样就在眼前,可她却想象不出,父亲是以何种模样写下这样拳拳真心的词句。她将薄薄的信纸合上,眼眶湿热。见她看完了,纪母说起前因后果,“前些日子将军身边那个叫常岁的小子来说,说是打听到京中风声松了,可以试着给你父亲写写信,说不准有回音,我便写了些咱们的近况,寄去了。”“秦年去送信,也不单是公务,这信也经了他的手。”纪云婵以帕子拭去眼眶里的泪,闻声抬头,“如此种种,我为何一概不知?”“将军让我们瞒着你,怕没有回音叫你失望。”纪母循循地说着,她是知道自己的长女心思又重,又有自己的主意,叫她知道却束手无策,不如不叫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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