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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页）

第五章

秦淮拒绝吃这碗狗粮并退出群聊。

撒完娇的陈华浓装作虚弱的模样继续躺下，唐承庭对她的小把戏看得十分透彻，“我就出差一周，你就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你什麽时候才能让我放心？”

呦呵，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敢问责我，唐承庭你真的是好本事啊！大抵是生病使人毫无意志，陈华浓的内心空前嚣张起来，寻思着自己反正是个病人，还能拧不过这个正常人，“要不是你断了家里的水，我才不会冻感冒呢！什麽叫我折腾自己，是你的锅好吗？”

“说到这个，你为什麽凌晨三点多在洗澡？”

“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说我不可以在半夜洗澡吧？”她侧着身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说话声音瓮声瓮气的，有点堵气又有点撒娇的意味，唐承庭沉默了一会儿只馀一声长叹。

陈华浓是周末出的院，一回家就见到自己亲爹亲娘正襟危坐在自家沙发上，差点没吓得重新住院，“你们两个过来怎麽招呼都不打一声啊，想要吓死谁！”

“我现在到你家来还得提前申请了是吧。”陈妈妈年轻时以一张利嘴闻名方圆五里村，老了也丝毫不见能力减退，怼起自家女儿来一如既往地不遗馀力，“我要不是听承庭说你生病住院了，我才不来自找麻烦呢！”

“呵，你有什麽麻烦，做饭的又不是你。”陈妈妈这麽一说，陈华浓好似闻到了厨房有熟悉的香味，欢快地哼着一曲儿去厨房查看，果然炖着她爱喝的猪肚鸡，然後又蹦跶回来，拽着她爹的胳膊晃啊晃，“老爸还是你最好了。”

陈妈妈闻言又是一个大大的白眼，“猪肚是我早上去菜场跳的，鸡我让你表叔给我捉的，你爸就打个包扔进了锅里，功劳就全是他的了啊！”

“我的妈呀，你不要总是攻击性这麽强好吧，我还是个病号呢，经不起你这轰炸呢！你再说我就头疼了。”陈华浓有家族遗传的神经性偏头疼，二十几岁的时候常常疼到不能入睡，陈妈妈不敢过多让她吃止疼药，费尽心思给她做药膳补，後来才慢慢好起来，但医嘱里有一条不能情绪过激，致使陈妈妈再也不敢多说陈华浓，陈华浓一句我头有点疼，什麽事儿都能过去。

晚间陈爸爸和唐承庭小酌了两杯，陈爸平日里寡言，喝了酒反而啰嗦一些，对着唐承庭道，“我们家的姑娘人小脾气大，做事情又马马虎虎不着调，你跟她在一起生活免不了多包容，辛苦了小唐。”

唐承庭回敬一杯，态度十分诚恳，“那是自然的，夫妻之间就是互相包容互相理解，华浓也包容我很多。”

啃鸡腿的陈小花点点头，心想这说的还算人话，早前没有结婚的时候，他们家人总是担心她脾气差嫁不出去，又或者嫁出去了也免不了离婚的下场，十分担心，“天地良心啊老爹，我对他可好了，他娶到我那是祖上积德好吗？”

“我跟你爸都不是这麽厚脸皮的人，怎麽生出你这麽个人来，该不是医院抱错了吧，自恋成这样子你也不嫌丢脸。”陈妈妈最见不得自家女儿翘尾巴的样子，每每这种时候必然要打击一番，方能显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常理。

“妈妈我和唐承庭没结婚之前，你可是向着我的，现在怎麽就护着他呢？你这样子会失去你的女儿的。”

“没结婚前之前他是外人，结婚了就是家人，当然要一视同仁，而且的确是小唐照顾你比较多，你这麽毛躁的性格也亏得小唐成熟稳重。”

陈华浓侧眼旁观面上含笑的唐承庭，内心有千万只羊驼踏过，什麽叫做小唐照顾你比较多，什麽叫做小唐成熟稳重，我的妈呀，你是没有见过唐主任闹孩子气的时候好吗！陈华浓觉得这世道实在令人看不懂了，明明是她一日三餐好生伺候着唐承庭，明明是她耐着性子一遍遍哄着唐承庭，明明是她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怎麽到她爹妈这里全都反过来了，而且他们朋友圈里也这麽觉着。陈华浓不甘心地瞪了自家老公一眼，忍不住感慨唐承庭真的是太险恶了！

陈爸陈妈念及家中的花花草草和一只名为滚滚的金毛不肯留宿，陈华浓又是借题发挥一阵干嚎，“这是什麽世道呀，我还比不上一只狗子了是麽，我不是亲生的吧。”

陈妈轻拍她的屁股，“不是亲生的我这麽养你呢！你以後自己生个孩子养了试试，跟你似的命数都要短一半！”

“你幸亏短一半，照你这样活到个七八十都不成问题，不是一半的话你就要活到一百多岁了，那时候就剩你一个那得多孤独啊!”

陈妈再次默默反思自己为什麽生出这麽个玩意儿出来，啪的一声关上玄关门，打定主意这一月都不想见到这个不孝女。

陈华浓在玄关处透过猫眼目送自家爹妈离开，唐承庭温热的手掌落在陈华浓脑袋上，轻轻借力扳过她的身子，淡淡地酒气从他身上传来，陈华浓仰头与他四目相对，毫无防备地跌进他的星眸里......

唐承庭横抱起她走进卧室，大病初愈的人脸上还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颇有几分勾人的味道。唐承庭忽然起了要逗她的兴致，俯身轻咬住她脖子，陈华浓今天本来还想来个秋後算账，被他这麽一撩拨什麽都忘了，忍不住呻吟一声，意志愈发混沌，只能将一切交由诚实的身体。他们显少有这麽恣情的时候，唐主任在男女之事上素来克制，甚至比其他时候更加绅士，此刻这麽主动的唐主任让陈华浓毫无招架之力。

第二天陈华浓醒来时，唐主任已经上班去了，别说算账了，自己都把自己给算丢了，陈华浓无比挫败，一直到了律所还在念念有词，唐承庭跟她八字不合，太不合了。秦淮鄙夷地看向她，“是麽？那我怎麽瞅见某个怨妇之前撒娇可厉害了，是我老眼昏花了？”

“也有可能是青光眼白内障，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没钱的话姐姐借给你，不用感恩戴德，我就是这麽善良的人。”

饶是秦淮习惯了陈华浓的行事风格，也不愿意再多看自己搭档一眼，拎着包甩门就走，留下陈华浓和小助理在背後啧啧不停，陈华浓嫌弃秦淮脾气忒差，小助理提醒她每次气人的都是你。

两个人絮叨了一阵开始处理之前堆积的工作，小助理把近期要开庭的案件资料全都整理出来放在办公桌上，陈华浓抱着她无比感动，“要是没有你，我的日子该怎麽过，我真的是太欢喜你了。”

“陈律咱们矜持些，毕竟你是有夫之妇，我还待字闺中。”

“不打紧，反正你是不婚主义，名声乃身外之物，不必拘泥。”

虽然小助理不想承认，但陈华浓的逻辑俨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律师助理，擡杠的精神必须要有，“那我现在不婚主义，不代表以後坚定不移啊，万一我遇上个真命天子怎麽办。”

“请求恢复名誉权了解一下，到时候我把那些造谣你的全部起诉到法院，顺带要求精神损害赔偿费作为你的嫁妆，不要太感动，我就是这麽体贴的人。”

如果不是看在面前这人给自己开工资的份上，小助理真的好想打她一顿啊，知道礼义廉耻啊，知道含蓄内敛啊，很明显她家陈律是不知道的，但这并不妨碍陈华浓成为一个有能力的律师。

一个有能力的律师从来都是只说自己想说的，她隐去了自己被吃光抹净的战败史，单单控诉了唐承庭没及时刷水卡，直接导致她感冒的事情，进一步证明在家掌权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情。

助理讲得眉飞色舞，实习生听得津津有味，比起陈华浓的职业进阶史，实习生深觉她的婚姻史更有趣。这种有趣在于你曾以为是在云端上的人，其实她亦有她的凡尘琐事喜怒哀乐，她不是任何人想象中的一个角色，更不是任何人定义的一类物种，她是实体的有自我情绪的这样一个人，无论外界赋予了她多重身份，在某一个特定的人面前，她只是陈华浓。

周一早上，实习生把照片交给陈华浓时，秦淮正在一旁审材料，眸光瞥见照片上的人影，立刻站起来一把夺过，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现在为了不离婚真的是什麽手段都用上了。”

照片一张张翻过去，又是气急败坏道，“你看看，唐承庭这是要离婚的意思吗？我跟你说他就是算准了你的脾性，把你吃得死死的，他才不会离婚呢！”

“不想离婚他搞这麽大动静干嘛？先是寄协议书，好像是料定你不签，紧跟着就让张醒言去立案，前两天姜庭看见我还问，那个要离婚的陈华浓是不是你们慎颂的陈华浓，陈律师不是还没结婚吗？现在全法院都知道你要被离婚的事情了！你说说看，你结婚的时候几乎没动静，这离婚离得全区都知道了。”秦淮越想越气，“这唐承庭真不是个东西，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你是二婚。”

陈华浓大清早过来，起床气还没消散完就一直听秦淮跟老妈子一样叨叨不停，真想一棍子敲晕他，“首先，我现在还没离婚，所以我不是二婚，再者，即使我真的离婚了，不管唐承庭说与不说，我有过婚史是事实，将来我要是再结婚也不能瞒着人家。”

“至于他想不想离婚，为什麽搞这麽大动静，都不是我考虑的范围，秦淮我只要我想要的结果！”

“那你不得告诉我他折腾这一出的原因是什麽？张醒言那边都坑了我两顿饭了，愣是没问出个东西来，我算是看出来，张醒言他也搞不清状况。”

陈华浓觉得头疼，这几年她是越来越看不懂唐承庭了，或者说她是越来越疲于揣测唐承庭的心理，“我不知道老赵有没有见过他，但是老赵一定是通过谁传了话给他，至于传的什麽，只有他两知道，现在唐承庭不主动跟我提起这个事情，我自然是不会问得。”

“你去找老赵了。”依照秦淮对陈华浓的理解，她应当是一出事就去找人兴师问罪了，否则这一茬她提都不会提，不确定的事情她从来都不妄自判断。“老赵什麽意思？”

“抽风。”陈华浓并不是很想谈论关于赵良祁的事情，从他们分手的那一刻起，赵良祁和她就是两类人，她从来都将界限划分的明确，一类是自己人，一类是他人，在没有利益关系的情况下，她从不觉得自己需要浪费时间在他人身上，哪怕是简单谈论。

秦淮看她脸色不是很好，也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把照片收起来放在公文袋里就准备出去了，开门的瞬间差点和急匆匆跑过来的助理撞了个满怀，“怎麽啦，这麽急冲冲的，遇到抢劫的啊。”

秦淮只是随意开个玩笑，却不想真正的麻烦比抢劫有过之而无不及。助理来不及跟秦淮打岔，直奔陈华浓跟前，简洁明了且迅速的说完了事件的经过结果，秦淮回身走到窗户前往下看，果然是乌泱泱的一群人。

助理看着面无表情地陈华浓，不知道该说她淡定还是硬气，好在徐主任之前有过交待，立刻抓起她的衣服和包带着她往外面走，“陈律你赶紧从後面消防通道走，前面你肯定是走不出去了，你的车我等下开到前面的广场去。这个事情徐主任会处理，司法局那边也会出面，你这段时间先不要到所里，案件材料我会整理好发给你过目的，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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