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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一个同进士会过的如此潦倒,但戴亨确实如此。胤禛看着‘秉性刚直不阿’几个字摇了摇头,刚直到穷困潦倒的程度,这人的为人处世也是有大问题的。不过,也不是不能用,这样性子的人,做直臣、孤臣是极好的。“去旨让戴梓回京,把戴亨名字送到怡亲王处去,让他在户部做个笔帖式。”十三马上要对户部大刀阔斧的下手了,希望这个戴亨真有那么刚直不阿,能为十三马前卒。戴亨忽然天降官职如何懵逼不说,近在铁岭的戴梓接到旨意时愣了好半响,然后忍不住涕泗横流,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回到那里的一天,还有接到圣旨传召的一天。带着三个儿子一路奔波回到京城,戴梓站在德胜门前,久久不敢迈出那一步。路上有事耽搁了的戴亨匆匆而来:“父亲,大兄,二兄,小弟。”戴梓紧紧抓住他的手:“你、你在京城做了什么。”戴亨无奈:“我知道父亲想问什么,但我也正一头雾水,几天前,我突然就接到吏部的通知,说户部笔帖式有缺,让我去。我一个才上任的八品小官,哪能够得上皇上。”“我以为,我这个笔帖式的职缺说不定还是沾了父亲您的光。”“爹,定是皇上想继续研究火器,又想起了您,召您回来的。”戴亨也有些激动,他一出生戴梓就获罪,他是在襁褓里被母亲抱着走到流放地的。从有记忆起,他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如何爱着钻研火器,哪怕在最一穷二白的时候,父亲也会将画着火器的稿件保存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火器、火器,皇上、皇上啊……”弘书看着面前这个人,他已经很老了,头发都掉的没几根,脸上更是瘦的只剩一层皮,却还眼泪滂沱的给阿玛砰砰磕头。“罪臣戴梓,叩见皇上。罪臣戴梓,叩见皇上……”弘书忍不住去看阿玛:“皇阿玛……”胤禛道:“去将人扶起来吧。”弘书连忙上前,托着戴梓往上抬:“戴先生,快请起。”可他愣是没扶动这个瘦的只剩一层皮的老头儿。“戴先生……”“平身。”胤禛的声音没什么波动。戴梓这才停下磕头:“谢皇上隆恩。”颤巍巍的站起身。胤禛没有废话:“这是朕的六阿哥,以后你便入职内务府造办处,听六阿哥的吩咐。”戴梓愣了:“皇、皇上……”他看了看才三尺多高的小孩儿,“罪臣、罪臣只会钻研火器,不、不会教皇子。”“求皇上将罪臣发配去火器营做一匠人。”戴梓又要跪下。弘书连忙架住他,解释道:“戴先生,皇阿玛请您回来就是要您教我钻研火器的。”“咱们在造办处也一样研究哈。”胤禛警告道:“在宫里只许画图纸,不许合火药。”“儿臣知道。”弘书小声嘟囔道,“我就是想合火药,也没原材料啊。”来保虽然对自己有求必应,但皇阿玛吩咐他的话,他是绝对不敢违背的。戴梓终于弄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混沌的脑子也逐渐清醒过来,他虽然很想去火器营继续钻研火器,却也知道帝王之意不可更改。也好、也好,教皇子也好,教会皇子,他的那些心血也不会在角落里落灰,哪怕皇子只是自己做来玩,也能养出几个匠人,在历史上留下痕迹。弘书亲自将戴梓送到造办处,指挥着毓庆宫的宫人给他收拾了房间,将他安顿好:“戴先生今日先休息休息,明日我下学了着人来请您。您若是有不习惯的,就跟这里的人说,我都给他们打过招呼了。”造办处的管事在一旁陪着,殷勤地笑道:“对对,戴大师你有事尽管来找我。六阿哥放心,咱们一定会照顾好戴大师的。”戴梓不再是以前意气风发的他,被苦难压弯了脊背的他连连应好:“劳六阿哥费心,这里已经十分好了。”弘书点点头道:“您习惯就好,对了,听说您的家人也一起来了?不知道安顿好没有,若没有的话,我可以找人帮忙。”戴梓道:“安顿好了、安顿好了,他们都去老三那里住。”“老三,是戴亨吧。”弘书道。戴梓惊讶:“您如何知道?”弘书道:“我有一个侍卫的朋友,与戴亨认识,我还是通过他才知道您的消息的。”戴梓瞪大眼:“是、是您?”“对。”弘书可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习惯,“是我请皇阿玛召您回京,来教我的。戴亨品性不错,我也向皇阿玛保举了他。”戴梓嘴唇蠕动,忽然跪下要行大礼:“多谢六阿哥、多谢六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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