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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逢生
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刀光在月色下闪着寒光,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二皇子有什麽事,不妨直说,不必如此兴师动衆。”姜璃掀开马车帘,目光平静地看着为首的黑衣人。
“殿下说了,只要姑娘交出账册,乖乖跟我们走,就放姜家一条生路。”黑衣人语气冰冷。
“账册不在我手上。”姜璃淡淡道。
“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冷哼一声,挥了挥手,“动手!”
数名黑衣人立刻扑了上来。周伯虽然年迈,但年轻时也学过几招,此刻抄起一根扁担,挡在姜璃身前,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姜璃趁机从马车上跳下,想要突围,却被两名黑衣人缠住。她虽有匕首防身,但毕竟是女子,体力不支,很快就落入了下风,手臂被划了一刀,鲜血直流。
“抓住她!”为首的黑衣人喊道。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支箭羽呼啸而至,正中为首黑衣人的手腕。
“谁敢动她!”
熟悉的声音响起,姜璃擡头,看到萧逸尘骑着马,带着一群护卫疾驰而来。月光洒在他身上,宛如天神降临。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萧逸尘会突然出现,一时有些慌乱。
“是三皇子!”有人惊呼。
“怕什麽?我们是奉二皇子之命行事!”为首的黑衣人捂着受伤的手腕,色厉内荏地喊道。
萧逸尘翻身下马,走到姜璃身边,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眼中怒火中烧。他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姜璃身上,又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替她处理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与他平日在朝堂上的锐利判若两人。
“二皇兄真是好大的手笔,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拦路抓人。”萧逸尘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目光扫过那群黑衣人,“你们回去告诉萧景渊,姜家的人,我保了。他若再敢动歪心思,休怪我不念兄弟情分。”
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三皇子的手段,更清楚他在军中的威望,若是真闹起来,二皇子未必能护住他们。为首的咬了咬牙,撂下句“三皇子好自为之”,便带着人狼狈地撤了。
危机解除,姜璃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伤口的疼痛趁机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萧逸尘扶着她,眉头拧成了疙瘩:“还能走吗?我送你去青云观。”
“嗯。”姜璃点头,靠在他怀里借力,鼻尖萦绕着他衣袍上的龙涎香,混杂着淡淡的硝烟味——想来是从宫中赶来时,路上没少耽搁。
换上护卫带来的干净马车,萧逸尘亲自驾车,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规律的颠簸。姜璃缩在角落,看着他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那是常年握笔丶也常年握剑的手。
“你怎麽会来?”她轻声问,声音因失血有些发虚。
“猜你会冒险。”萧逸尘回头看了她一眼,灯笼的光落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担忧,“宫里的事暂时稳住了,父皇虽没松口放姜伯父,但也没听信二皇兄的谗言。我趁间隙溜了出来,果然在城门口堵住了你的马车。”
他顿了顿,语气沉下来:“青云观怕是也不安全,二皇兄的人肯定先一步过去了。”
姜璃的心沉了沉:“那怎麽办?难道真的要放弃?”
“不。”萧逸尘的声音斩钉截铁,“我让人绕去青云观西侧的密道,观主早年跟我提过,那里有个废弃的炼丹房,或许能避开耳目。我们从那里进去,找到观主,问清账册的下落就走。”
马车在密林里穿行,月光被枝叶切割成碎片,落在车厢里,忽明忽暗。姜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却安定了不少。有萧逸尘在身边,那些看似无解的绝境,仿佛总能透出一线生机。
到了青云观後山,萧逸尘扶着姜璃钻进密道。密道狭窄潮湿,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石壁上长满了青苔,脚下不时踢到碎石。他走在前面开路,用剑拨开垂落的藤蔓,时不时回头叮嘱她“小心脚下”。
密道尽头连着一间破败的炼丹房,蛛网蒙尘,药渣堆了半墙。观主正背对着门口,在石壁上刻着什麽,听到动静,猛地转身,手中的刻刀险些滑落。
“是三殿下?”观主看清来人,松了口气,“老身等你们很久了。”
“观主,王账房是不是把账册交给您了?”姜璃急声问,伤口的疼痛让她额头冒汗。
观主叹了口气,从炼丹炉的夹层里取出个油布包:“老身本想亲自送去给陛下,可二皇子的人三天前就围了青云观,幸好老身早有准备。”她将油布包递给姜璃,“这就是账册的正本,副本已让徒弟从密道送走,若是你们来不了,他会想办法呈给陛下。”
姜璃接过油布包,入手沉甸甸的,纸张的粗糙感透过油布传来,像握住了整个姜家的命运。她刚想说什麽,外面忽然传来喧哗声,是二皇子的人找到了密道入口。
“快走!”萧逸尘将姜璃护在身後,拔剑出鞘,“观主,多谢您保全账册,大恩不言谢!”
观主摆手:“老身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你们从侧门走,那里有我的徒弟接应。”
打斗声在炼丹房外炸开时,萧逸尘拉着姜璃冲进侧门。身後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二皇子的怒吼丶护卫的喝声丶兵刃碰撞的脆响,织成一张恐怖的网。
姜璃紧紧攥着油布包,跟着萧逸尘在观後的山林里狂奔。伤口的血浸透了包扎的布条,在身後的草地上滴出一串暗红的点。萧逸尘察觉到了,忽然停下脚步,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不用,我能走。”姜璃摇头,账册要紧,她不想拖累他。
“别废话。”萧逸尘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不由分说将她拉到背上,双手托住她的腿弯,大步往密林深处跑。他的後背宽阔而坚实,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肌肉的线条,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仿佛背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必须守护的山河。
姜璃伏在他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肩窝,能闻到他汗水里的咸涩,也能听到他急促却不乱的心跳。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背她过小溪,那时的後背温暖,带着皂角香;而此刻的後背,带着硝烟与决心,却同样让她安心。
身後的追兵渐渐远了,萧逸尘才放慢脚步,在一棵老榕树下放下她。月光穿过枝叶,照在油布包上,姜璃下意识地将它往怀里按了按。
“安全了。”萧逸尘喘着气,替她检查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布条又脏又皱,看着格外刺眼。他从怀里掏出干净的伤药,小心翼翼地替她重新包扎,动作比在马车上时更轻柔,“等天亮,我让人把账册送进宫,二皇兄和赵家这次……插翅难飞。”
姜璃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忽然觉得,那些在黑暗中挣扎的日子,那些独自咬牙的时刻,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原来绝境里真的会逢生,原来真的会有人,披星戴月而来,为你挡住所有风雨,告诉你:别怕,有我。
她轻轻抓住萧逸尘的手腕,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也像抓住了漫漫长夜里,终于亮起的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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