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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哎呦,这大过年了可别病了,我这儿倒是得了一味治咳疾的良方,百试百灵,回头叫人送过去,照着方子熬了试试,若有效用,倒省的过不好年。”
长福:“那可好,少爷哪儿还等着小的回话儿呢,得赶紧回去,小的告退。”转身去了,话说的恭敬,可听着就透着那么几分冷淡疏远。
赵氏心里不免有些气,回转府里跟丈夫道:“这陆家的下人如今越发不识礼儿,连句谢也不说,摆的一副好架子。”
翟老爷站住脚,目光划过妻子身后的娘仨,开口道:“有道是男女有别,往后敬澜再来府里,女眷还是避着些的好,都不小了,回头传出什么闲话不好听。”
翟老爷一句话,后头的娘仨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赵氏再惧丈夫也不禁气上来:“老爷这话说的可没道理,敬澜来咱们府上,找的人可是翎丫头,要说男女有别,可论不到旁人身上。”
翟老爷哼了一声;“翎儿才多大,不过十岁的小丫头,就凭表姐跟我姐的情分,敬澜就跟翎儿的亲哥哥是一样的,兄妹之间来往有什么忌讳的,更何况,他们在一起说话做事儿皆是心怀坦荡,比不得那些有别样心思的,硬往上凑,倒叫人背地里怎么瞧我翟家。”
赵氏脸都白了:“老爷这话的意思,是说我败坏了翟家的门风吗?”
翟老爷:“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何必问我。”撂下话拂袖而去。
赵氏气得直哆嗦,可就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她妹子上前扶着她:“姐姐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赵氏瞪了自己妹子一眼,又看了看两个外甥女:“真真白长了几年,连个十岁的小丫头都斗不过,既没本事也甭惦记着攀高枝了,早早找个寻常人家嫁了的好,反正也没大出息。”
两个外甥女给自己亲姨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儿的,大些的若兰道:“姨母别一着急就埋怨我们,不是我们姐妹不争气,是青翎这丫头生来就是个狐媚子,年纪不大就会哄男人,我们哪是她的对手,如今她走了就好了。”
赵氏:“说的好听,你们刚也瞧见了,那边儿可是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呢。”
张若玉道:“我娘说男人都是没长性的,便再上心的,日子长了也仍脖子后头去了。”
赵氏也觉着有理,可又恼两个外甥女做事儿不知收敛,让丈夫这般数落自己,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外甥女不检点,见了男人就往上凑了,想起丈夫的脸色,不禁瞪了自己妹妹一眼,进屋去了……
☆、第40章
青羿打开盒子,上头是个攒花的点心匣子,满满一匣子点心,都是青翎平日喜欢的,拿开点心匣子,下头是叠的整整齐齐的一沓花样子,虽是小东西却足见心意。
青羿忍不住瞧了妹妹一眼:“小翎儿做什么这么不待见敬澜,认识他这么多年,我可从未见他对谁这样好过,便是他两个亲妹子也远着呢,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青翎把盒子盖好放到一边儿:“大哥这话翎可听不明白,我何尝不待见敬澜哥哥了?”
青羿:“你算了吧,大哥还不知道你,脸儿上是笑着,嘴里一句一个敬澜哥哥叫着,可心里呢,你敢说你没远着敬澜。”
青翎:“看来严先生这次给留的功课不多。”
青羿哀嚎了一声:“好容易放了假,能不能不提功课的事。”
见青翎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立刻就明白过来:“好,好,大哥不管你们闲事儿了还不行吗,你就让大哥消停的过个踏实年吧。”
青翎瞧了他一会儿:“其实大哥不用想太多,人生并不只当官这一条道儿,爷爷跟爹虽然希望你能金榜题名为咱们胡家光宗耀祖,但也只是希望,如果不成,也不会如何。”
青羿抬头:“小翎儿,你说大哥要是不考科举,将来能做什么?”
青翎:“能做的很多啊,可以像爹一样当地主,或者做买卖不都成吗,当官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就像舅母那个妹夫花银子捐的官儿,还拿腔作调的摆官架子,我瞧一回心里笑一回,活脱脱就是戏台上的小丑,那些官场上的人,哪有一个人看得起他,当官若当到这份上,还不如回家种地拎清呢,偏他一家子还洋洋得意,自以为高人一等,实在可笑。”
青羿想想那一家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便觉心里敞亮了些,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小翎儿要是你跟大哥掉个个就好了,你这么聪明,说不定能得一个头名状元回来,咱胡家可光彩了。”
青翎忙摇头:“大哥当考状元是吃白菜呢,哪这么容易,况且,我也不过是小聪明罢了,正格的让我去考科举,十有八九会名落孙山。”
青羿:“可是严先生总夸你聪明。”
青翎摆了摆手指:“大哥是让严先生糊弄住了,我最近研究了一下,发现能考中科举的只有两种人,一种人就是大哥说的聪明人,这类人聪明绝顶过目不忘,一般念起书来都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这种人若考科举,大约有五成能考中。”
青羿愣了愣:“怎么只有五成,该是十成才对。”
青翎:“不然,这世上的事儿,便有十成十的把握,也不一定能成功,有许多不可抗的因素,例如出题的考官是不是受贿泄题?阅卷官员的好恶,再有,也可能遇上自己生病不能考试,便都过去了,最后还有可能皇上瞧不上,便才高八斗也无济于事。再退一步说,即便考中当了官,官场险恶,权谋博弈之下,忠君爱民还是跟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择一头则得罪了另一头,得罪哪头结果都好不了。
而聪明的人多自负,遇上这种境况会觉得自己志不能舒,才不得显,苦闷之下便会写几首歪诗直抒胸臆,皇上看了,便越发的不待见,没准就贬了官,然后聪明人觉得自己更憋屈了,就会写的更肆无忌惮,结果就是当权者震怒,或许会杀头抄家灭九族。”
青羿缩了缩脖子:“哪有这么严重?”
青翎:“大哥不信,回头有机会去天牢里头瞧瞧,那些罪官哪个不是被誉为绝世之才的聪明人。”
青羿:“那第二种人呢?”
青翎:“第二种人是中庸刻苦之人,虽非绝顶聪明却刻苦肯学,赶上天时地利人和,金榜题名也不新鲜,这种人善守中庸之道,当了官之后,不会有多大政绩,却极稳妥,便不能官至极品,结果好,落一个儿孙绕膝,得享高寿却不难。”
青羿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越发古怪,从哪儿听来这些,照你说,敬澜算是聪明人还是中庸之人?”
青翎认真想了想:“敬澜哥哥是聪明人,却也善守中庸之道,他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为了当官生的。”
青羿好笑的看着她:“你说说,他怎么天生就是当官的?”
青翎伸出手指头数着:“第一陆家是世族,祖上曾封列侯,即便如今大不如前,到底树大根深,官场上的人脉还是有的,表姨夫如今任吏部侍郎,这是个管着官儿的,虽是四品却最是个要紧的官职,敬澜哥哥还没进官场呢,表姨夫已经给他撑好了伞,多少能抵挡些风雨,故此,敬澜哥哥的仕途会比别人顺畅的多。
第二,敬澜哥哥聪明才高却不恃才傲物,且是个有心机城府之人,这样的人不当官儿,只怕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第三敬澜哥哥胆大心细,善机变,这个从他那天应对安乐王就能瞧出来,拥有这三样的敬澜哥哥,在官场上必能如鱼得水,还有比他更适合当官的人吗?”
青羿愣愣看着她,良久方道:“这么说来,敬澜得当多大的官啊?”
青翎:“如果他再阴险狠辣一些,许能位极人臣。”
青羿指着她笑:“你这般背后编排他,回头叫他知道看你怎么办?”
青翎翻了白眼:“这里就大哥跟我,既然编排他,我自然没有说出去的道理,若给他知道定是大哥说的,便大哥说了,我也不怕,我年纪小便胡说八道几句,敬澜哥哥还能怪罪我不成。”
青羿道:“你这丫头油滑,都快成精了,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这是两头堵你大哥呢。”
青翎:“咱们兄妹间说个笑话儿解闷罢了,不过,这当官可是最劳心劳力的差事,倒不如跟爹似的当个地主的自在。”
青羿:“你别往沟里头带我,你大哥不傻,知道哪头炕热,只不过咱胡家怎么也得有个当官的才行,这样你们几个嫁了才不会受委屈,不说别人就瞧舅母对青羽的意思,等青羽嫁给子盛,日子真不知怎么熬呢,若我能出息,舅母便再不满意青羽,多少也得收敛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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