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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楼垚情绪激动，却依旧保持着基本的文质彬彬：“我说的，是她的能力！打江山易，守江山难，这个道理，阿母还不懂得？楼氏看起来钟鸣鼎食，富贵无边，可阿母最清楚，这样的楼氏，弊端致命，最后必定积重难返。”“大厦将倾时，一切都如同梦幻泡影，百年世家，也仅仅止于百年了！”席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楼家人都知道，现在的家主楼经，虽然官至太子太傅，实际上小肚鸡肠，气量狭窄，一心捧着大房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导致真正有才学的楼犇，一直没有致仕机会。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楼家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河东楼氏，而何家也注定不再是过去的何家。抹杀！命运半点不由人大房在官场上无所作为，一心打压二房，导致二房式微。楼家内耗极其严重，若是有人在此时，想要对付楼家，也是易如反掌。楼垚都能看懂的东西，在座这些人精，又如何看不明白？楼垚生气：“你们也明白，但你们都心存侥幸，总觉得天塌下来，还有家族顶着，断然轮不到自己头上。可真有那么一天，安成君必定也要跟着我，一起受苦了！”何昭君不说话，心里却感叹，楼垚竟然说的半点不错。楼犇自刎之后，楼家这个庞然大物，顷刻之间土崩瓦解，男子皆遭到贬谪流放，苦不堪言。只是楼垚，竟然比她想象中，更有些反抗长辈和权势的勇气。面前年纪尚小的郎君，正满脸泪痕，重重叩首，情真意切。他脸上还透露出一丝不忍，那是不忍心欺瞒的懊恼。原来，他自知，心中从未放下过少商，更不能将这份心意，分给何昭君半点。既无家族助益，更没有情感相托，这段姻缘，当真是委屈了安成君。楼垚低着头，后一个理由，却迟迟说不出口。何昭君很快感知到这份情绪，只看了楼垚一眼，这一切就都在不言中了。楼垚知道何昭君看出自己心中所想，口中更是连连说着“对不起”，哭得无法自已。一旁的汝阳王爷只觉得头痛。自己前脚去程家下聘，抱着搅黄婚事的态度，没想到到头来成全了凌不疑和程少商，而今天，他以为能成就一番良缘，却眼看着就要一拍两散。何家诸位默不作声，面上也并无波澜，说句实话，他们自然最疼爱昭君，知道这个小女儿心中抱负，心中都将何昭君当做何家的骄傲。莫说是和楼家退亲，就算她一辈子不嫁，何家这些兄嫂也定然能够护她周全。更何况，楼家是百年大族，何家也是武将世家，两者从身份上，还不好论高下。至于何昭君与楼垚二人，何家自然觉得，这门婚事当中，昭君实在委屈。何勇终于说话，却也粗中有细，并未将话说死：“既然楼公子执意如此，我并无强人所难之意，全看昭君如何，何家就如何。”说完，就稳当当坐在上垂手，一言不发，不怒自威，半点不给楼家多说的余地。何昭君将袍袖放下，遮住逐渐透明的指尖到手臂。哎，这已经不是，自己说想与不想的时候了，看来有些事，不论如何挣扎，最终还是要走回老路。“阿垚……若我们成亲之后，有朝一日，何家家破人亡，我成为一无所有的罪臣之女，你可会将我弃之如敝履[28]？”何昭君跪坐在楼垚身旁，转头看着他。楼垚抹去眼前泪花，连连摇头：“自然不会！你我本是一家人，不论何家如何，你都是我楼垚的新妇。”“同理，我亦不会因为，你刚才所说之事，就拒绝与你成亲。情爱一事，虚无缥缈，我只相信，双方携手共同进退才是正道，今后，我也愿与你、与楼家休戚与共。你可明白我说的意思？”月黑风高夜！黑熊精偷袈裟“儿啊，你可真的想好了？自古女娘嫁人，便宛如一次新生，这是要与你共度后半生之人，不可随意答允！”何勇神色复杂的看着何昭君，他没想通，女儿为何要答应。若说是相信什么利益才是最坚固的关系，比楼家好的郎婿就更多了。之前那个总在何昭君身旁神出鬼没的三皇子，比楼垚更适合与她。何昭君微微一笑，看了看自己阿父，露出安抚的笑容：“阿父，儿想好了，我愿意与楼垚成婚，除非两家结下血海深仇，或是楼家犯下不忠不义之事，否则女儿绝不反悔。”“阿垚，你可愿与我，击掌为盟？”何昭君抬起手臂，果然，此刻的手臂已经完好如初，半点消失的样子都看不见。楼垚在何昭君勉励的眼神中，也坚定地举起了右手，与何昭君在空中击掌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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