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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起锅熬药汤,呼啦都围上来了,几个年轻体壮的男子自发过来帮忙。年纪大些身体不好的则是在外面远远看着,他们生怕自己染上瘟疫没显现出来,传给了沈家人。沈家人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做不出不顾他们安危的事。沈疏微围上轻纱遮住口鼻,开始分发药汤。家里有两个病秧子,她不得不多注意,尤其其中一个病秧子不爱喝药还爱往她院中凑。分发汤药时,沈疏微能感觉到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都习以为常了。只是今日有一道目光格外热切,而且不像是在看她,像是在透过她看向身后骂骂咧咧指挥人添柴禾的云神医。沈疏微若有所思抬起头,正对上王佩兰火热目光,她看云神医就像饿了好几天的饿狼看到小羊羔似的。沈疏微微妙挑眉,王佩兰见自己偷看被发现,不免有些羞赧。但想到自家那个近来发病越来严重的小儿子,王佩兰咬了咬牙,绞着帕子纠结万分走到沈疏微跟前,朝她福了一礼,“我有一事想求沈姑娘。”王佩兰身为兵部尚书夫人,自家二哥说不好日后还得在她夫婿手底下混,沈疏微哪敢受她这一礼,连忙将人扶起来。“夫人有话但说无妨,我是小辈,担不得夫人此礼。”王佩兰见沈疏微这般懂礼数,愈发不好意思张那个口。沈疏微却看出她来意,轻笑:“夫人是想见一见云神医吧?”“正是正是。”王佩兰激动握住沈疏微的手,两颊羞红,“我知道云神医只肯为你沈家人治病,其他人他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王佩兰的请求“不瞒你说,我半月前曾备了厚礼斗胆拦住云神医,但他只认沈家人,旁的谁来都不好用。”那礼物还被丢了一地,大街上王佩兰丢了好大的脸。这会见到油盐不进的云神医竟然会亲自驾车给沈疏微送药草,王佩兰就和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再看沈疏微就像天降救星。沈疏微并未贸然应下,只是说:“若是旁人我自不会应允,但夫人这几日亲力亲为救治流民,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愿意帮夫人在云神医跟前说几句话。”“但云神医愿不愿意为夫人治病,是他的事,我不会横加干涉,还望夫人见谅。”王佩兰听见沈疏微应下,肯帮她在云神医跟前美言几句就喜不自胜了。登时欢喜地脱下手上一对碧玺镯塞进沈疏微手里,羞愧道:“我这来的匆忙,身上也没戴什么好东西,也就这对镯子能看的过去,你可千万别推辞。”沈疏微看着那对镯子,水头极好。她只沉吟片刻就收下镯子,兵部尚书夫人并不缺这一对镯子,她收下王佩兰反而能安心和自己交好。“那我就腆颜收下了,晚些时候将这对镯子换成粮食分给城外百姓,也是夫人的一份心意。”沈疏微说道。王佩兰愣了一下,继而轻叹了声,看着沈疏微朝云神医走去。靖宁侯府是不是瞎了眼了,错把鱼目当珍珠,楚心柔那样的货色当个宝贝供在府上,反倒得罪沈疏微。这样年岁的小女娘处事竟能如此圆滑周到,真是少见。沈疏微过去时,云神医已经骂累了,扒拉开烧火的大高个,自己蹲在土灶前往外抽柴禾,胡子气的竖起来,“你怎么不干脆把自己也塞里面当木头烧了,这么旺的火你是要摊大饼啊!”那大高个是流民,这几日都在这里帮忙,被云神医骂了挠了挠脑袋,好脾气笑了两声,“大夫恁咋知道俺原来是摊大饼的,俺那大饼摊的可好了,俺娘都夸俺呢。”“不瞒大夫说,俺那大饼烙的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有空借恁那口锅摊一个给在场兄弟们都尝尝!”大高个越说越自信,把胸膛拍的“邦邦”响。沈疏微连忙上前塞了把斧头给大高个,让他去旁边帮忙劈柴,没瞧见云神医气的都开始哆嗦了。这一把年纪的,可别把人气撅过去,云神医可是他们这唯一的大夫,气晕了没人治。沈疏微蹲身替云神医打下手,火势很快就调整过来。云神医满意地捋着胡须,看着沈疏微眼中满是欣赏。这丫头他是真喜欢啊。沈疏微打了盆水给云神医洗手,见他心情不错,小胡子一抖一抖的,便把王佩兰想见他的事说了。云神医当即脸耷拉下来,哼了一声甩袖走人。立在不远处的王佩兰见到这一幕顿时有些着急,难不成是云神医听到自己想见他生气了?好在沈疏微追了上去,她嗓音柔和,说起话温温文文,云神医也爱听她说话。“我知道您老留在洛京只是因为起了瘟疫,您想多救些人,顺便帮我收集药方上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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