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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道:“看着岁岁说,有诚意一点。”
小时不情不愿直视岁岁,道:“对不起,我不该拿沙子打你。”
只这对视的一眼,明明对象也不是他,可陈问就是没来由的心慌,这种害怕是後知後觉的,那时他太小还不懂,直到後来午夜梦回,一次又一次的梦见这个眼神。
越长大越懂得恐惧。
岁岁也很是大度,“没关系小时哥哥。”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握手言和。
只有陈问愣怔在原处,他的睫毛被无措压住止不住地颤栗,视线挤压在一处,只能落在小时的左脸颊上,更精确的讲,是落在他左脸颊的“罚”字。
小时就是虚白捡回来的小孩,就是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个人,那个眼睛如深渊的人。
陈问一直失魂落魄到第二场画面的跳转。
“明日我要下山了,你们想吃什麽点心?”小庄一边编着粉花环,一边笑着问。
陈问回过神来,一眼就看见虚白的笑容,他的心也跟着抚平下来,虚白还真是爱笑啊。
岁岁趴在他的腿上,立马兴奋道:“岁岁想吃,上次的糖人。”
小时带着不屑道:“那糖人有什麽好吃的,那麽甜。”
岁岁也不生气,问:“那什麽东西不甜还好吃?”
“酸梅不甜。”小时道:“你要不要吃?”
“吃。”
小庄轻轻拍了下小时的头,而後将粉花环戴在岁岁的头上,“别捉弄岁岁了,小孩子就是要吃甜的,明日我给你们带一些蜜枣。”
岁岁不管什麽,只要有吃的就好,“好啊好啊。”
小庄将蓝花环戴在小时头上,小时别扭地默许。
小时嘟囔:“贪吃鬼。”
翌日,岁岁还没睡醒,只是翻了个身就看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不仅岁岁吓了一跳,陈问也吓了一跳。
“小时哥哥,你干嘛?”岁岁揉揉眼睛道。
小时一脸平静道:“我们偷偷跟小庄下山。”
“什麽?!”岁岁惊呼一声却被小时捂住嘴巴。
小时诱惑着说:“你不想下山看看?”
岁岁犹疑道:“可是大人们说不能下山。”
小时面不改色道:“他们骗你的,我们都下过山,你没下过山,便只知清俊的河山,却没见过繁华的街巷;只知清脆的鸟鸣,没听过美妙的乐声。”
岁岁被他说得心动,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下来。
“你们要去哪?”两人一同出了屋,正巧遇到一个人女人,约莫二十有馀,她的脖子上印着“罚”。
岁岁有些慌张,反倒是小时面色平静,“去後山玩。”
女人不加怀疑,道:“小心一点,不要掉到河里了,还有千万不要下山。”
经过一天的时间,陈问也差不多摸清了这座村子的情况,这儿生活着数十人,不多,很大一部分都是年轻人,每个人的身体必有一处有个“罚”字。
岁岁没有父母,跟小时和小庄住在一间屋。
二人躲过整座村子的人,偷偷跟着小庄的踪迹下山去。下山途中,岁岁有些拘谨,而小时明显从容很多。
到了山脚,已经隐约能听见人群汹涌声,一辆马车碾过碎石掀起尘沙,带着“喀啦喀啦”的声响驰远,地上还残留着车轮印子。
岁岁临阵退缩道:“小时哥哥,我们还是回去吧。”
小时怒瞪他一眼,“胆小鬼,下次不带你玩了。”
小孩子是最怕这种话的了,岁岁真怕小时不带着他了,连忙抱住他的手臂道:“我去我去,小时哥哥别不和我玩。”
岁岁一开始还有怕生,但是街上的人都很友善,有一些姐姐还会送他们一些糖果,他也就不怕了,只有小时对他们都保持着敌意,一脸冷酷。
陈问面色凝重,这个小孩心智未免太成熟了,他在这个年纪还只知道傻笑。
小庄并不难找,反而很显眼,是存在于万紫千红的花朵中的那株单薄的小草,他面无波澜地拉着车。
岁岁瞪大眼睛就要跑出去,却被小时一把拉住警告,“不要出去。”
他有些不解,“为什麽?车很重。”
小时目不转睛看着一步一步走的小庄,道:“我们是偷跑出来的,被小庄知道,会被赶出村子。”
这句话当然有夸大的成分,小庄顶多就是让他们在屋檐下罚站,只是这是吓唬岁岁最好的办法。
岁岁急得要哭出来,“可是,可是小庄哥哥他好可怜啊,但是岁岁不想被赶出村子呜呜……”
他只是个四岁的孩子,最终还是哭了,手背擦着眼睛,不停地哭。
小时没有安慰他,也没有嘲讽他,只说:“哭吧,这个年纪能做到的只有哭了。”
陈问听出了言外之意,他这个年纪能做到的只有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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