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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野躺在床上,想着这几天的训练,想着即将到来的选拔,想着家里的父母,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不放弃。”他在心里默念,“我们一定能留下来。”
帘子里,贺临舟也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他想起了河堤上的约定,想起了橘子糖的味道,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一起留下来。”他在心里说。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完全出来,操场上已经有了跑步的身影。陆野和贺临舟并肩跑着,呼吸在清晨的空气里化作白色的雾气。
“最後一圈。”贺临舟说。
“冲!”陆野加快了速度。
两人一前一後冲过了终点线,气喘吁吁地笑着。
“今天有小测。”贺临舟提醒道。
“知道。”陆野擦了擦汗,“我们一定没问题。”
“一定。”贺临舟点头。
他们并肩走向教学楼,阳光从他们身後照过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并行的路,通向更远的地方。
第一次小测的铃声在清晨的走廊里响起时,陆野握着笔的手还是紧了紧。考场里很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监考老师走动的脚步声。他快速扫过卷面,前几道题都是之前练过的类型,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指尖的力道也松了些。
写到最後一道压轴题时,陆野的笔尖顿住了。题目是复杂的函数与几何结合题,光是题干就占了满满两行,图形里交错的辅助线看得人眼花缭乱。他咬着笔杆,在草稿纸上画了一遍又一遍,额角渐渐渗出细汗——明明前几天才和贺临舟一起讨论过类似的题型,此刻脑子里却像被浓雾裹住,怎麽也抓不住关键思路。
“还有十五分钟。”监考老师的声音像一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水面,考场里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陆野擡头,正好对上斜前方贺临舟的目光。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窘迫,笔尖在草稿纸上轻轻点了点,眼神落在他卷面的图形上,又飞快地移开。
那一瞬间,陆野忽然想起贺临舟之前说过的话:“遇到复杂的题,先拆成小问题,从已知条件里找隐藏的等式。”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尺子在图形上标出已知的角度和边长,再把函数表达式写在旁边。当两个看似无关的条件通过一个中间变量联系起来时,思路像被打通的河道,瞬间清晰了。
交卷时,陆野跟在贺临舟身後走出考场,脚步还有些虚浮。“刚才最後一题,你是不是在提醒我?”他压低声音问,耳朵有点发烫。
贺临舟侧过头,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是你自己想通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糖,剥开糖纸递过去,“紧张的话,吃点甜的会好很多。”
陆野接过糖塞进嘴里,橘子的甜意慢慢在舌尖散开,刚才紧绷的神经果然松弛了些。两人刚走到楼梯口,就被沈策拦住了。“怎麽样怎麽样?最後一道题你们做出来了吗?”沈策一脸急切,手里还攥着揉皱的草稿纸,“我卡在最後一步,算出来的答案总觉得不对。”
“你是不是忽略了定义域的限制?”贺临舟接过他的草稿纸,指了指其中一行,“这里的自变量范围要结合几何图形来确定,不能只看函数本身。”
沈策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对啊!我怎麽把这个忘了!难怪答案不对。”他又看向陆野,“你呢?刚才看你在考场上皱着眉,还以为你也没做出来。”
“差点就没做出来。”陆野坦诚道,“还好最後想起来之前练过的方法。”
“看来你们俩还真是‘黄金搭档’。”沈策笑着打趣,“不过说真的,这次小测肯定有不少人要被淘汰,我估计我悬了。”
“别这麽说。”贺临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成绩还没出来,一切都有可能。”
小测成绩公布的那天,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陆野挤在人群外,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跳得飞快。贺临舟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带到前面:“你看,我们都在。”
陆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贺临舟”三个字後面跟着“92”,是全场最高分;而他的名字排在第十位,得分“78”,刚好卡在晋级线以上。沈策的名字在他後面两位,得分“76”,也险之又险地留了下来。
“太好了!”沈策一把抱住陆野,“我们都没被淘汰!”
陆野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拍了拍他的背:“放开点,我快缺氧了。”
贺临舟笑着拉开沈策:“先别激动,接下来的训练只会更难。”
话虽如此,那天晚上宿舍里的气氛还是轻松了不少。沈策从家里带了些零食,拉着陆野和贺临舟去他的宿舍打牌。牌桌上,沈策一边洗牌一边说:“你们知道吗?这次被淘汰的有个女生,哭着走的,看着还挺可怜的。”
“淘汰制就是这样,没办法。”贺临舟摸了张牌,语气平静,“我们能留下来,已经很幸运了。”
陆野没说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起自己刚来时的紧张,想起考场上的窘迫,要是刚才那道题没做出来,现在收拾行李离开的,可能就是他了。
“想什麽呢?该你出牌了。”沈策推了推他的胳膊。
“没什麽。”陆野回过神,抽出一张牌扔在桌上,“对了,下周是不是有场讲座?”
“是省数学会的会长来讲,听说特别厉害。”沈策眼睛一亮,“到时候可得好好听,说不定能押中题。”
接下来的日子,训练强度果然加大了。每天的专题讲座从上午两个小时变成三个小时,下午的分组讨论也多了自由命题环节,需要自己找题目丶做解析,再上台讲解。
第一次上台讲解时,陆野紧张得声音都在发颤。他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几十双眼睛,手里的粉笔差点掉在地上。“别紧张,”贺临舟坐在第一排,眼神里带着鼓励,“就像我们平时在宿舍讨论一样。”
陆野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粉笔,按照之前准备好的思路开始讲解。讲着讲着,他渐渐忘了紧张,语速也平稳下来。当他讲完最後一个步骤,台下响起掌声时,他看向贺临舟,对方冲他点了点头,眼底的笑意像橘子糖一样甜。
讲座那天,报告厅里座无虚席。省数学会的会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话风趣幽默,把枯燥的数学知识讲得生动有趣。“数学不是死记硬背,”老人站在台上,手里拿着粉笔,“而是要找到其中的逻辑和规律,就像剥橘子一样,一层一层,总能找到最甜的果肉。”
陆野坐在台下,悄悄看了眼身边的贺临舟,对方正在认真记笔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痕迹,和老人说的“剥橘子”莫名地重合在一起。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河堤上,贺临舟给的那颗橘子糖,也是这样,一层一层剥开糖纸,才能尝到里面的甜。
讲座结束後,老人留下了几道思考题,要求一周内完成并提交。陆野和贺临舟回到宿舍,就开始讨论题目。“这道题应该用数论的方法来解。”贺临舟指着其中一道题,“你看,这里的条件符合费马小定理的应用场景。”
“费马小定理?”陆野皱了皱眉,“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没关系,”贺临舟拿出课本,翻到相关章节,“我们一起再复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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