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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显然一眼就捕捉到了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惊愕。男人脚步沉稳地走到床边,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掌控感。他微微倾身,那张英俊得极具侵略性的脸上,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明显的弧度,笑意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眼底层层漾开,带着点戏谑,又藏着更深的东西。
“这么惊讶做什么?”霍天的声音低沉悦耳,此刻却像裹了蜜的钩子,“难道之前发生的事……”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慢悠悠地、极具暗示性地扫过席迪盖在薄被下的身体,最后落回他苍白的脸上,“……你都忘了?”
那目光如有实质,席迪只觉得被扫过的地方瞬间烧灼起来,混乱的记忆碎片里某些模糊却灼热的画面猛地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却又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紧拧起。
霍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点“果然如此”的了然,还有一丝……得意?“我告诉你,席小少爷,”他俯身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席迪的耳廓,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昵,“咱们可不兴那套‘用完就丢’的规矩啊。你,”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点宠溺地揉了揉席迪柔软的发顶,“得对我负责。”
“负责”两个字被他咬得又轻又重,像羽毛搔过心尖,又像小锤敲在鼓膜上。席迪被他这过于亲昵的动作和石破天惊的话语震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带着难以置信的试探:“替我……解了毒的是你?”声音沙哑得厉害。
霍天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笑意流转,像落满了星子的幽潭,明亮得让人心慌。“不是我还能是谁?”他反问,语气理所当然,随即眉梢一挑,故意带上了点危险的促狭,“嗯?小迪,你不会真以为是凌泽宇那个杂碎吧?”
席迪被那声亲昵的“小迪”叫得耳根发烫,又被后面那句问得心头一凛,连忙摇头,动作太大又扯得伤口一阵抽痛,嘶嘶地吸着气:“我才没有!绝对没有!”他急切地否认,生怕慢了一秒就引起误会,“我只是……只是……”
他顿住了,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猛地压过了刚才的尴尬和心悸。“对了,”席迪抬眼,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担忧,“凌泽宇呢?你……你该不会……”他斟酌着字眼,后面那个“杀”字终究没敢直接吐出来,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瞬间凝滞了。霍天脸上那春风和煦的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去,眼底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令人脊背发寒的危险气息。他眼睛危险地眯起,狭长的眼缝里透出冷锐的光,牢牢锁住席迪,声音也沉了下去,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怎么?”
他向前逼近半步,强大的气场几乎将席迪完全笼罩。“舍不得了?”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想要替他求情?”
席迪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霍天此刻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暴戾的气息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他几乎是立刻、用力地摆手,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笨拙,牵扯着伤处又是一阵闷痛:“我才没有!绝对没有!”他提高了声音,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慌乱,“我只是怕……怕你杀了他会惹上大麻烦!毕竟是法治社会!为了他那种人渣,不值得脏了你的手,不值得!”
他急切的解释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瞬间吹散了霍天眼底的冰霜。男人周身那股骇人的戾气如同幻影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让席迪几乎以为刚才的冰冷压迫感是自己的错觉。霍天眉峰舒展,嘴角重新弯起,那笑容甚至比刚才更加明亮,带着一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愉悦。
“哦?”他拖长了调子,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那你就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视线专注地锁住席迪微微泛红的耳根和躲闪的眼神,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蛊惑般的探寻,“……在担心我了?”
席迪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他猛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细若蚊蚋,磕磕巴巴地反驳:“哪……哪有?别……别瞎说!”否认得毫无底气,反而更像欲盖弥彰。
霍天看着他这副窘迫又可爱的样子,喉间溢出低沉愉悦的笑声,胸腔微微震动。“好了,不逗你了。”他见好就收,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慵懒,仿佛刚才那些危险的试探和直白的撩拨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玩笑。他侧身端过床头柜上温度正好的白瓷碗,里面是熬得浓稠软糯、散发着淡淡米香的白粥。他用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舀起半勺,动作自然地递到席迪唇边,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我们冲进去的时候,”霍天一边喂他喝粥,一边用一种极其平淡的口吻胡编乱造道:“场面有点乱。凌泽宇那小子大概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也彻底疯了,抓了把不知道从哪摸来的匕首,不管不顾地反抗,红着眼见人就捅,完全是个亡命徒的架势。”他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动作温柔,“保镖们也是职责所在,护主心切,下手嘛……就稍微没太注意好力度。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推搡了一下,还是他自己脚底打滑……总之,凌泽宇‘不小心’一头撞在了地上放着的砖角上。”霍天顿了顿,看着席迪微微睁大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砰的一声,听着就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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