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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了,酒馆里的喧闹和窗外的寂静隔了层玻璃,桑怀瑾看着眼前这一片醉态,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这次没急着喝,就那么看着杯里晃动的泡沫,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醉话和碰杯声,眼底那点红,倒像是被这满室的热气蒸出来的。
林璟琛靠在桑怀瑾的肩上,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邵辰穆用指背敲了敲桌面,无奈地笑:“这三个,喝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猛,现在倒成软脚虾了。”
沈君乐从钱包里摸出手机,屏幕光映亮他半张脸:“别笑了,先解决正事。我看还是喊代驾吧,总不能让他们在这儿待到天亮。”
他指尖刚要点开软件,旁边的桑怀瑾忽然抬了头。
桑怀瑾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捻着空酒杯转,此刻放下杯子,声音带着点酒后的微哑:“段柏舟我送。”
韩煜清他们回道:“行,那慢点。”
沈君乐又说:“给你们叫的代驾马上就到,你们两个等会。”
“嗯。”
他说着,已经弯腰去扶段柏舟的胳膊,对方被拽得晃了一下,哼唧着往他身上靠,大半重量都压了过来。
桑怀瑾稳稳接住,侧头对韩煜清他们道:“剩下两个交给你们了。”
邵辰穆已经扶起了顾君泽,那人力气倒不小,挣得他差点脱手:“放心,保证安全送达。”
沈君乐收了手机,帮着把林璟琛架起来:“那我们先走,回头微信联系。”
桑怀瑾“嗯”了一声,半扶半拖着段柏舟往门口走。
醉鬼脚步虚浮,还一个劲往他身上蹭,嘴里嘟囔着“再喝一杯”,狼尾发梢扫过桑怀瑾的脖颈,带着点痒意。
他没回头,只抬手摁开玻璃门,晚风灌进来,吹散了些酒气。
车厢里还残留着酒会上的酒气与香水味,段柏舟侧着头靠在车窗上,城市的霓虹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晕开一层模糊的光晕。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哑些,带着点酒后的微颤:“小星哥哥,你知道我在国外那两年有多怀念和你一起的日子吗?桑怀瑾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侧眸看他。
段柏舟的睫毛很长,此刻垂着,像蝶翼停在眼睑上,语气里那点不加掩饰的怅然,让他想起很多年前,这人还是个跟在自己身后跑的小不点,被欺负了就会这样蔫蔫地告状。
没等桑怀瑾回应,段柏舟忽然直起身,手指戳了戳前挡风玻璃,眼睛亮起来:“快看,那有个小红人。
桑怀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路口旁站着个穿红色反光马甲的人,手里举着代驾的牌子,正朝他们的车张望。
他有些无奈地松了松领口:“那是代驾。”
“我不管,就是小红人。”段柏舟梗着脖子,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尾音却带着点刻意藏起的撒娇,“你看他穿得红彤彤的,多像小时候玩的发条娃娃。”
桑怀瑾被他逗笑了,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嗯嗯,小红人。”
他放缓了语气,带着点纵容的无奈,“那让小红人上来,送我们回家?”
段柏舟立刻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刚才那句带着怅然的话像从未说过一样,只剩下孩子气的雀跃。
桑怀瑾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忽然软了一块——原来再锋利的棱角,在某些时刻,也会悄悄收起,露出底下藏了多年的柔软。
他降下车窗,朝那个“小红人”挥了挥手,眼角的余光里,段柏舟正偷偷看着他,嘴角还挂着没藏好的笑意。
醉酒吻
夜露已经沾湿了石阶,带着初秋的凉意漫上来。桑怀瑾刚送走代驾,转身就看见段柏舟蜷在雕花铁门内侧的石墩上,黑色外套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浅色的衬衫领口,像是被人随手丢在那儿的大型玩偶。
“你不回去?”桑怀瑾的声音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走过去,运动鞋鞋碾过落在地上的桂花,发出细碎的声响。
段柏舟闻声抬起头,路灯的光恰好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眼底未散的酒意,还有些微泛红的眼尾。
他似乎是冷了,往石墩里缩了缩,双手拢在膝盖间,像只受了凉的大型犬。
“我今晚想在你家睡可以吗?”
声音轻得不像话,带着点酒后的含糊,尾音微微发颤,那点委屈巴巴的调子,让桑怀瑾莫名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段柏舟闯了祸,被家里人训斥,也是这样低着头,扒着他家的门框不肯走,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求他留自己一晚。
“段柏舟,”桑怀瑾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多大了?”
段柏舟却没接话,只是固执地仰着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鼻尖被夜风吹得有点红。“我妈肯定还没睡,回去又要念叨我喝了多少酒。”他小声辩解,语气里的耍赖藏都藏不住,“你家客房不是空着吗?就一晚,行不行?”
桑怀瑾盯着他看了几秒。车里那句“不想和你做死对头”还在耳边打转,此刻这人却摆出这副无赖又委屈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说过,又像是把所有没说出口的情绪都揉进了这声请求里。
他忽然想起少年时,两人总挤在他家那张窄小的书桌上写作业,段柏舟总爱抢他的橡皮,又在他被难题困住时,装作不经意地把草稿纸推过来;想起后来两人在考试上竞争,段柏舟在课堂上跟他针锋相对,眼底却藏着一丝他当时没看懂的复杂……
“起来。”桑怀瑾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伸手去拉他。
段柏舟眼睛亮了一下,像得到指令的宠物,立刻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脚步却晃了晃,差点撞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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